不知不觉,冬天悄无声息的来了,而我是最喜欢冬天的,人们穿得厚重,周遭却很清简。树把叶子落回大地,动物开始冬眠,再也没有哪一个季节像冬一样寂静平和,像冬一样一点火红的颜色就可以使人惊起无限波澜,又是那么的合乎情理……
冬天是自然的安静,也是生命的安静。大到迁徙的动物群开始安然宜居,快节奏的生活方式被人为地调慢,小到光秃秃的树木没有了落叶声,呼出的一口气就像雾花弥漫在空气,缓慢绽放,无声无息。树木没有了鲜活外表的装点,露出奇绝削瘦的枝丫,直挺挺地矗立在那儿,应该是可怜可叹的吧,却无端让我生出几分庄严肃穆的况味来,去掉了繁重的外衣,如同脱去了伪装,呈现的是生命的最本质的姿态。春天蜂争蝶影,夏天伴听蝉鸣,秋天风吹麦浪,在四季轮回中,冬天居于最末,仿佛是历经缤纷,千翻流转后的沉淀,朴素,安静,自然。柳宗元写了《江雪》,意境是极美的,雪描淡了松的葱翠,尘封了飞鸟的羽翼,一翁,一舟,一渔竿,一蓑衣,一镜水,一幕雪,远山近水,悠然垂钓,杜绝了一切的喧闹,返璞了生活的诗情画意,但又确实是最平常的场景,在冬雪的勾勒下,无声无息,融合成了唯美画卷。冬夜读书,世间皆是安静,没有虫鸣,没有燥热,心也跟着沉入书海,忽然的一场雪,这是我想到的另一种诗意。
无疑,冬是四季中最为严寒的一季,也是最为寡淡的一季。春万紫千红,生机芬芳,夏热情明丽,秋恬静却又不失俏皮,那么冬呢,似乎除了单调,还是单调,除了雪的颜色,再无其它,万物都露出了本真,没有繁华点缀,没有绿叶陪衬,这种单调内化为一种生命的安静,不嚣闹,不外显,仿佛自然都是安安静静的。行走在冬夜,四周沉寂,可能是太过寒冷,可能是畏惧于冬的气息,黑曜石般深邃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是冬天常见的,多多少少能引人思考,使人在寒风中陡然趋于冷静理智,那些燥热冲动的心一下子就安静了。冬的寡淡,单调,却恰恰是自然的真谛,生命的真谛,真实,理性。
但冬也不永远安静,寒夜的一盏暖灯,踏遍重重雪路后的一株红梅,是再寒冷的空气也无法冷却安静的,在单调中倏地出现一抹亮色,轻易地打破了冬的久久沉寂。而一场猛烈的冬雪,它击打在屋瓦,窗台,树梢……发出大大小小,断断续续的声响,更是一谱华美乐曲,没有节奏,没有章法,却是自然的声音,最不加修饰,纯粹的声音,此间再无翻版。那时,冬有了声音,自然却归于宁静,在长长黑幕中,漫天飞雪中,旅人寻到了一丝慰籍,一丝温暖,一丝感动,心灵终于在彷徨无依中找到了归属。至于雪的落下,不正是无需迎合,自然而然的结果吗?
(文:彭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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