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要秋分了,又恰逢第二个中国农民丰收节,稻花香里说丰年,各地都举办各种各样丰富多彩、别具一格的庆祝活动。委实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水稻、板栗、莲藕、花生、脆枣、红薯等,都是在这个季节瓜熟蒂落,让人大饱口福的同时也感谢天地万物的恩赐。这些新鲜的农作物走进市场,一般都能够卖个好价钱,农民数着手中的钞票,也不忘给家人增添一两件新衣裳。
扯树辣椒,顾名思义,就是要栽种下一季节蔬菜了,便将辣椒树用力从泥土里扯出来,那些还没摘下来的辣椒就是扯树辣椒。记得小时候,一旦深秋时节,气温干燥,枯旱少雨,菜地里的辣椒树便少了雨水的滋润,往日绿油油的叶片开始枯黄,枝丫耷拉着头。辣椒也停止了生长,瘦瘦的,短短的,大的不过拇指粗,小的不及小指大,长的不过中指,短的不及青豆,摘下来放一起简直就是“三不烂齐”。这时的扯树辣椒有种曲终人散岁月沉淀后的鲜嫩,颜色少见火辣辣的大红,几乎清一色的淡绿,天然去雕饰的本色实在是惹人怜爱,逗人喜欢。
往往这个时候妈妈就开始施展她的厨艺。扯树辣椒不用刀切,只需刀背轻轻一拍,蹦出几颗辣椒籽,它便禁不住那份恰如其分的母爱力量而粉身碎骨了。我们点燃晒干的辣椒树枝,用柴灶将铁锅烧红,妈妈倒出一勺土茶油,烧沸后将扯树辣椒倒入锅中,“滋溜溜”一股呛人的油烟升腾而起。然后妈妈挥舞锅铲几番翻炒,和入大蒜子、豆豉、盐和调料,汆点水,一股人世间最扑鼻的香味便满屋飘散开来,一直飘到左邻右舍,让整个屋场的人都闻到了辣椒的香味。
一般也是在秋收时节扯辣椒树。爸爸将收获的稻谷在地坪里用晒簟晾干,然后用风车吹净空壳和稻草屑,饱满的谷粒就可以颗粒归仓了。而我和姐姐、弟弟往往就在晒簟上打滚,有时候躲进卷起来的晒簟,让爸爸妈妈找不到人,直呼乳名“伢子快回来盅饭”。
妈妈端出了这丰硕秋天里香气扑鼻、秀色可餐的一道菜。如果生产队的碾米房开足马力,我们还能尝到新米饭,喝到筲箕捞饭后黏稠的新米汤。一碟扯树辣椒,一碗南瓜,有时打牙祭还有煎鸡蛋、蒸油渣,开胃爽口,我们姐弟三个都吃了个肚儿圆圆,也蹭蹭蹭增高长个,长大成人。
扯树辣椒并非特别辣,因为生长过程中营养不充分,肉质也不脆和厚,口感有点韧皮,甚至还有点淡淡的甜味。喜欢吃扯树辣椒,是因为生命中的这道菜如同亲人,会用最朴实直白的语言与你交流;是因为生命中的这道菜如蹉跎岁月,会用最悠长平淡的挥手和你再见。
女儿去加拿大快两个月了,每天牛奶面包让她禁不起怀念家乡的米粉和剁辣椒了。好在有朋友去那,顺便捎带了几罐妈妈做的豆豉辣椒。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无论负笈还乡,还是远走他乡,一见到辣椒我想大家都会禁不住眼睛发红。而扯树辣椒,作为辣椒大家族里毫不起眼甚至上不了台面的角色,一直在我心头弥漫。
毛泽东主席有句名言:不吃辣椒不革命。“地球人”都知道,湖南人餐桌上怕“不辣”。不管青红,我爱辣椒,更珍惜那难得的扯树辣椒。有空,我们一起去尝一尝扯树辣椒吧,而且一定要自己亲自去扯,亲自去炒,这样味道才会正宗,才回味无错,永不淡忘!
记于:2019年9月21
作者系:湖南省浏阳市关口街道办事处党委副书记、政协联络处主任刘佳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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