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山脉东端,古长城以北,河北省秦皇岛市青龙满族自治县351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森林覆盖率超过70%,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称。山野间,满是一人多高的山楂树。深秋时节,红玛瑙般的果实缀满枝头,布满山头,果农们忙着采摘、搬运。
距离青龙县200多公里的天津市武清区的一家饮料企业内,车辆穿梭,机器轰鸣,整车的山楂被推上生产线,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工艺后,压榨成汁。一条承载着两地人几十年情怀与梦想的“山楂树之链”正在形成。
赌一把:30年旧爱重拾
晌午刚过,高金松踱着小步到村边山坡下溜达,在他身后,过去的荒山早已被翠绿的植被覆盖,一进十月,这片翠绿间窜出来一簇簇喜庆的红色,这便是当地的特产“燕瓤青”铁山楂。临近收获,老高紧蹙眉头,心里盘算着他的“赌约”。
高金松是草碾乡高庄村党支部书记,2018年以前,他所在的青龙县是国家级贫困县。过去靠开矿炸山富了几年,但并不长久,随着钢铁行业产能过剩,当地铁矿产业出现断崖式崩塌,老百姓又过上了穷日子。峰峦叠嶂、沟壑纵横的青龙县要想长久发展,还得把传统的山楂种植业拾起来。
说起山楂树,当地百姓是又爱又恨。在与村民们闲谈间,记者了解到,早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在大力发展经济作物的号召下,青龙县根据当地气候条件,瞄准了山楂树。“漫山遍野的山楂,红彤彤一大片,几乎家家户户都在种,规模比现在可大。”高庄村村民张祥至今仍记得当年的盛况。
山楂树三年结果,五年成形。很快,农户们的山楂蜂拥上市,产能严重过剩,价格急剧下降。加上交通闭塞、缺乏加工产业,只能指望山楂贩子来收。年景不好时候,要么赔钱卖,要么烂在地里。
山楂贩子在当地被称为“老客儿”,每到十月出头,有辽宁、山东等地的“老客儿”们接踵而至,老百姓一分一分钱地往上要价、贩子一毛一毛地往下砍。当地特产的传统山楂个头小、口感酸,要价也不硬气,村民们为此没少受气。
“因为装山楂的袋子钱谁出导致贩子扬长而去的事时有发生。”张祥说,到了90年代后期,很多坚持不下去的村民把山楂树砍了重新种庄稼。张祥自认为是村里庄稼人中的“懒汉”,在“砍树潮”里他“嫌麻烦”,留了2亩地山楂。正是这无意的“偷懒”却让他在最近几年捡到了“便宜”。
随着国家脱贫攻坚政策红利落实到村里,近些年,村村通上了水泥路,来村里收山楂的“老客儿”换成了山楂加工企业,山楂的收购价也从1毛涨到5、6毛钱。
青龙县拥有悠久的板栗种植历史,在附近市县具有较高知名度。高金松算了笔账,同样面积的山楂只要收购价格超过6毛钱就比板栗挣钱。看着山楂价格往上蹿,青龙县各个乡村里重新种山楂的人又多了起来。
除了此前剩余的200多亩,去年,高金松带领全村新栽了1200亩山楂树,总量达到1400亩以上。全村共有近3000亩土地的高庄村,如今一半种了山楂。“今年山楂能收获近200吨,几年后就能突破1000吨,山楂产业脱贫指日可待。”高金松信心十足。
“再次‘重仓’山楂,不担心重蹈覆辙吗?”记者提出疑问。
“凡事都有风险,想发展就必须‘赌一把’。”高金松斩钉截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