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扬平
1
电视新闻
发播音员字正腔圆地演播：
“改革开放以来，我县农村经济得到空前发展。特别是粮食生产，出现了质的飞跃。粮食总产由家庭联产承包制实行之前的28万吨，提高到了今天的56万吨，实现了翻番，吃饭问题已从根本上得到了解决。但是，由于种粮的成本较大，粮食的价格仍然较低，尽管国家解除了农业税，同时发放了种粮补贴、粮种补贴等，农民依靠种田的收入，还远远达不到小康的标准。所以，“打工经济”依然是我县不可或缺的重要经济来源。我县依然有十多万打工大军，活跃在全国各地。”
2
长途汽车站。火车站。提行李箱的、提旅行袋的、提蛇皮袋的人喧闹着、拥挤着……
车轮滚滚向南……
汽车、火车上都挤得满满的，过道上、车厢间都或站、或席地而坐着，人满为患。
汽笛长鸣……
3
深圳。一新型复合材料厂内。
杨艰1.75米的个子，穿戴整齐，双目有神。在检查产品质量。杨艰妻李翠翠穿着工装，正在包装车间打包。机器轰鸣。
一车车包装好的建筑材料——复合装饰板从包装车间运出。
一车车装有木屑、胶水等原材料的车辆依次进厂。
4
翠翠的手突然抽搐了下，一看出血了，手指被包装木板的边划了下。
杨艰的手机一直在振动。
把整个车间巡查了一遍，杨艰走到门口，接了电话。
“杨艰嘛？你得赶快回来，你妈她今天上午砍柴时掉悬崖去世了！”
晴天霹雳！
杨艰呆呆地站在那。
一会后，杨艰含泪直奔包装车间。拉起李翠翠便走。
李翠翠茫然不知所措：“你这是怎么了？”
杨艰：“快回去！老妈她掉悬崖下了！”
5
北上的火车上。
杨艰和李翠翠伏在小小的案板上。
一个个镜头相继而来。
杨艰还小，端着父亲的遗相，走在父亲的灵柩前……
杨艰的母亲挑一担蛇皮袋在镇上的垃圾旁捡垃圾……
简陋的医院里，杨艰母亲在排队、抽血,领着卖血得来的几十元钱，去银行汇款……
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杨艰与母亲呆坐在土砖房的厨房里，泪眼朦胧……
村支书送来1000元钱，说是村里鼓励年轻人考大学，给的奖金……
大学教室里，图书馆里，杨艰在认真的看书、记录……
老师宣布奖学金获得者名单：“一等助学金，获得者杨艰！”
同学们望着杨艰，鼓掌！欢笑！
杨艰微笑着，眼里噙着泪。
6
火车的车轮声在夜间特别刺耳。
李翠翠抬起了头，长叹一声，倚在后背椅子上，又闭上噙满眼泪的双眼。
她记起8年前，在南下的火车上……
李翠翠错昏昏欲睡。
忽然，从火车的行李架上掉下一个蛇皮袋，正好砸在翠翠头上……
好在只是小棉被，没多重。
“这是谁的东西！砸伤人怎么办？”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杨艰连声道歉。
“哎！哎哎！我是小姐嘛？你可别乱叫！”李翠翠正色道。
“哦！哦！不！不！对不起，美女！”杨艰立马更正。
7
“听口音，我们应该是老乡！”杨艰搭讪起来。“我是永安县大宇乡的。”
“我是新开乡的！和你们是邻居。”李翠翠答腔了！
“去深圳？”杨艰问。
“是的”。
“是去走亲戚，还是……”
“打工呀！”翠翠答。
两人相视而笑。
“深圳到了！请旅客们带好自己的行李马上下车！”火车的广播员发话了。
深圳站外。
“既然你没有确定的地方，那不妨先去我们那厂，我已经在这一年多了，老板人很好的，看同他说说行不？”杨艰对李翠翠说。
李翠翠点点头，跟在杨艰身后……
8
杨艰老家。江南小山村。
一条水泥路到村口。
周边几处新房，都是仿照广式别墅样子修的。家家都贴上了对联，春节的气氛很浓。
杨艰家的土坯房，低矮、小巧。但整洁、干净。门前虽不是水泥路，但砂石路还是到家，可以通车的。
其他通往别家的路都已硬化了。
房子的反差巨大。
杨艰母亲满心欢喜，拉着翠翠的手：“闺女啊！我家这条件啊！没办法啊！怕是要委屈你了！”
邻居大婶笑呵呵走过来：“哎呀！艰伢子，你是前世修来的福啊！带了个这么漂亮能干的媳妇回来！我家那鬼崽啊！房子是修好了，就是没找到合适的！”
杨艰笑道：“别急！说不定老弟下次连媳妇、孙子一起给您带回来……”
9
杨艰家。土坯房里。
堂屋中一口新漆的棺材！杨母的遗相。
披麻戴孝的杨艰、翠翠、女儿（7岁）、儿子（5岁）……
哀乐……翠柏……花圈……
堂屋“当大事”三字特别显眼……
村子外边，禾苗还没满厢。清明才过不久，梨花在飘落……
10
翠翠娘家。
一座两层砖混结构房子，虽比不上周边的小洋楼，但比起杨艰的土坯房不知要强多少倍！
村子外有个晒谷场，那是集体化时留下来的，场外不远有一口大池塘，水很清澈……
大门框上边赫然钉着片铜版，上面有四个红字“烈属光荣”。
堂屋的神龛上，供着翠翠父亲的遗相。
翠翠哀求着她娘：“娘！我们也没办法啊！不去打工，小孩的学费、生活费从哪来啊！房子也烂了，别人家都有小洋楼了！孩子只能托付给您了！”
翠翠娘满脸不高兴：“你哥说要我住广州去，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我一老太婆连说个话的人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习惯了一个人住家里，你们又把这两个外孙交给我，我能清静嘛？你嫂子都怪我不给她照顾孩子，现在我还要照顾你们家两个，她知道了肯定要骂死我！”
翠翠哀求：“娘！嫂子那脾气你受得了吗？我们穷，但是起码，不欠帐了！两个小孩还是蛮懂事的，我们现在还年轻，不抓紧时间弄些钱，以后老了，就没办法了！”
杨艰：“娘！孩子的生活费我会按时寄给您的，我们明天就要回深圳去，超过了假期是要罚款的！甚至被开除的！找个工作不容易啊！”
经不住两口子的软磨，翠翠娘答应了！
杨艰和翠翠离开时，两小孩哭哭闹闹……
11
一大早，杨艰和翠翠收拾行李……
“妈妈！您们别走！”突然女儿、儿子边哭喊边走入房来。
杨艰两人怔住了！
近三十里路！两个小孩摸黑回来了！
一家人抱头哭成一团！
翠翠她娘也找上门来了！“你们看，这教我以后怎么管他们？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回家里来了！”
家里一片惨然之象！
12
太阳出来了！特别刺眼！
两小孩抱着杨艰的腿，哭得震天动地！
他们的哭声似乎感动了天地！
明媚的阳光下，又下起了雨！——太阳雨！
两口子望着天，一脸茫然！
这不知是好兆头，还是……
13
长沙至深圳的普快，呼啸着，一路向南……
车上，杨艰和翠翠，面如土灰，双眼红肿，疲惫不堪地靠在窗边！
窗外，阳光明媚，满目葱茏！
14
深圳。总经理办公室。
一位身穿皮夹克外套，内穿白色衬衣的年轻人坐在老板椅上。
他精神干练，慈眉善目，四十左右年纪，充满激情与活力的样子。
杨艰走到跟前，毕恭毕敬：“对不起！老板！事太多了，脑子有点乱，忘了向你续假！请罚我款！从下个月的工资里……”
弄清原委，老板摆摆手，“不急！不急！你辛苦了！”随即拨起电话：“财务部吧！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杨艰以为老板要财务部来扣他的钱！有点忐忑不安！
女财会跑了过来！“什么事呀？经理。”
“这样！杨艰母亲出了点意外，两个小孩又要读书，还需人照顾，你取1000元给他，作为慰问金，列入下个月的奖励工资！”老板发话。
杨艰根本没有想到，立马向老板言谢：“谢谢老板！我会尽最大努力搞好工作，抓好质量！请老板放心！”
15
生产车间，一如往常。
机器轰鸣！杨艰这里看看，那里摸摸，量一量，作好记录。
包装车间，李翠翠认真钉好每颗钉，扎好每根绳……
16
总经理办公室。
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正在请假。
“老板！我这次要请十天假！你知道，我那儿媳不争气，一连生了两个女的！我跟儿子一赌气，已经三年多没回家了！这次，儿媳又怀上了，我回去看看，是男的，我就把这十几年打工的积蓄全部拿出来，翻修房子！是女的呢，马上打掉！我也马上回来，照样给你守大门！”
“好的！老胡！你是这里的老员工了！从来没请过假！春节放假，你都主动在这值班！难得啊！好吧！你回去，我要人事部另外安排人替您值班！”总经理马上答应了！
胡大爷乐呵呵地准备回乡！
17
厂区不远，加油站内。
一辆大拖挂车，正在加油。
一辆宝马车开过来……
宝马车前右窗打开了，一位年轻漂亮的美女，手指拖挂车下，满脸惊讶：“那！那是什么？”
加油站工作人员，其他来加油的司乘人员都睁大眼睛……
拖挂车中间夹着一个人，头发蓬乱，衣服破碎，血污流在地上……
拖挂车司机面如土色！
18
交警接警后，十几分钟赶到现场。
驾驶员被铐走。
一块雨布盖在尸体上。
交警分析，应该是在入加油站时大车转变，不经意把人给卷了进去。
一辆奔驰450开了过来。这是厂里总经理的车。司机走过来瞧了瞧，一下怔住了！
“这不是守门的老头——胡大爷吗？”
19
总经理办公室。
手机响起。总经理接了电话，对方说：“老板！那守门的胡大爷出事了！”
“出什么事？他刚到我这里请假回老家去！”总经理说。
“刚刚，在加油站这里，他被拖挂车刮了，夹在车子中间连接处，已经挂了！”司机道。
总经理倒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说挂了就挂了呢？嗨，人生脆弱啊！”
他马上又拨了个电话。
杨艰来了。不知老板找他干嘛。
“杨艰啊！你和传达室老胡是同乡吧！”总经理说。
“对，隔壁村的！”杨艰答。
“老胡他出事了！”
“出什么事？”杨艰怔了一下。
“他刚向我请了假，说是回去看一看，他儿媳怀了三胎。才半个钟头，他在加油站那里被车撞死了！”总经理说。
“你联系下他家里人，处理后事吧！”
“他儿子就在深圳，只是父子不和，很少见面！”
“那你联系他！再就是你去财务室，帮他把账结算好！你代表公司送他回去，我要财务安排下，你带1000元去慰问一下。”
总经理做了安排。
杨艰去了财务室。
20
深圳至长沙的火车上。
杨艰、胡大爷的儿子小坚，无精打采的倚在座位上。
小坚的脚边，一个蛇皮袋口子紧扎，底部是方形——那是胡大爷的骨灰盒。
两人默默无语。闭着眼睛。
杨艰脑袋里又现出现了母亲的形象。
杨艰坐在教室里，认真看书……
母亲光着脚，站在窗外，轻轻的敲着窗子……
杨艰抬头看看老师。老师点了点头。
杨艰走出来，母亲递过一个小袋子。里面是几个鸡蛋！母亲又从裤袋里摸出一把皱皱巴巴的钱，递给了杨艰！“快高考了！加点餐啊！”……
杨艰的眼睛湿润了！
母亲挑了两个蛇皮袋，戴顶破草帽，半遮着脸，手里拿一把小铁钳，站在那垃圾厢房……
车轮滚滚，一路向北。
21
胡大爷老家，哭声一片。
破旧的砖房，堂屋里一口新漆的棺椁。
胡大爷两个不懂事的孙女，却围着棺材嬉戏追逐。
杨艰问：“爷爷去世了，你们俩还这么高兴？”
大孙女用手比划着：“奶奶说，爷爷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他了！”
隔壁房间的墙角。胡奶奶哭成了泪人。“都怪我！我不该说不要他的！”
杨艰一声长叹！两眼望着外边的天空！
天空灰灰的……正象此时的心境。
22
杨艰的手机响了。
哀乐的声音放得很大。
杨艰从小坚家走了出来。走到一偏僻处，才接了电话。
李翠翠：“杨艰，你还过去瞧瞧儿子不？”
杨艰：“不去啦！到时候，他们又拉着不准走。”
杨艰咬着嘴唇，百无奈聊。
那边，李翠翠不再言语，眼泪夺眶而出。
23
南下的火车上。杨艰伏在茶几上。重重的鼾声在车厢内特别让人不舒服。
突然，有人打了个趔趄，撞在杨艰身上。原来是来人不注意，让前排伸出过道的脚绊了下。
杨艰被撞醒。睁开眼，想骂人但立马又闭上了嘴。
他瞄了一眼：“啊！老同学，怎么是你？”
那老同学也是一惊：“你是杨艰？”
“ 对！是我！唐洁诃德！你这是去哪里？”杨艰问。
“去珠海啊，”唐满脸愁云，语气叹惋。
“哦！我在深圳。你坐哪里？”杨艰问。
“没座位！没买到票，强行上的车。”唐有气无力的样子。站在杨艰旁边。
不一会，有人下车。
唐终于坐了下来。
杨艰想再问什么。唐作了个手势，示意他别问。
不一会，车厢里，杨艰的鼾声，唐洁诃德的鼾声，此起彼伏……
窗外，一排排灯影一晃而过……
隧道内，一团漆黑。
单调的车轮声渐行渐远……
24
车到深圳。
杨艰推醒了唐洁诃德。
“老同学！明天再去珠海。今晚干脆到深圳，我们去喝两杯！”杨艰留客着。
“喝了酒再说吧！”
两人下了车，杨艰找了个小酒店。
要了个小包厢，简单点了几个菜。
“老板，喝什么酒？”酒店的服务生问。
“来一打啤酒怎么样？今天小店搞活动，这新产的啤酒买一送一！”
杨艰看了唐一眼，“我们还是喝白酒吧！老规矩，牛栏山二锅头，大瓶的，两瓶！”
“好！好！如果有那720的衡水老白干，更好！”唐答道。
“干！”
“干！”
两人连干了几盏。都不说话，眼里都带着淡淡的泪痕！
25
“唐洁，说说你的故事吧！”看着唐洁诃德脸上泛起了红润，杨艰开口了。
“杨艰啊！我就是那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笔下的唐洁诃德！我在和风车在战斗！”唐洁开口了：“你们一直这么叫我唐诘河德，我就是那苦命啊！”
“我现在是家不象家了！”唐洁哀叹着。
“我有个姐姐，叫唐惠。贤惠的惠。原来在村里当小学老师。父亲是个跛子，上山砍树时砸伤的！……”
26
唐洁老家。
唐洁拿了高考录取通知书，高兴地交给姐姐让唐惠。“姐！我考上本科了！”
唐惠接过通知书，又喜又忧。
唐洁父亲跛着脚，佝偻着腰，几声咳嗽后，发话了，“哎呀！考是考上了，我哪里有钱供你去读啊！你姐也就这么点工资，还没嫁人。嫁个好点的人家也好，帮我们减轻下负担啊！”
愁云布满了一家人的脸。
唐惠咬咬牙：“爸，我出去打工算了，说不定到外边找个家庭条件好的男人。我挣点钱也好让弟弟上大学。”
唐洁妈：“也好！也好！外面的钱好挣些。前天，你表姐到这里，说她们兄弟姐妹们都在东莞挣了大钱，你就跟她们去试试看。”
“嗯！嗯！”唐惠应承着。
27
一个月后，唐洁爸收到了第一笔汇款：5000元。
老人家一怔！这外边的钱真的这么容易挣！才一个月，她要吃要住要用啊！还给我寄了5000元。
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给他5000元！
老人家的手颤抖着。
接连几个月，每月有汇款，每月5000元！
邻家阿婶眼红了：“还是生个女的好啊！孝敬！我那鬼崽子，每月就只寄1000块，他两个小孩吃喝拉撒，少了，我还要垫！看你家唐惠，每个月寄这么多！哦！可能他们工作好些，赚钱些！”
村里有名的尖嘴婆过来了！
“什么！都说东莞啊，好得很啊！作小姐的哪个没有几万块一个月啊！”
唐老爹听罢，浑身颤抖，气得说不上话来。
唐洁娘连忙拉着老头，“别气！别气！别信那尖嘴婆放屁！”
“我就是死，也不会用这不干不净的钱！”
28
小酒店内。唐洁又干了一杯！
“我老爹拒绝用姐的钱治病，不久后就去世了！”唐洁一脸无奈。
“我后来才知道，我那该死的亲戚把我姐带到了东莞，将她卖给了一休闲院。没办法，入了火坑， 她也忘了自己的身份。后来，扫黄，我姐也不知去向了！她没脸面见家里人，几年来杏无音信！可怜我的姐啊！”唐洁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那你应该成家了呀！”杨艰关心道。
“成家！成家！成什么家！臭婆娘！她跟别人走了！”唐洁在桌上擂了拳！
“别激动！别激动！咱们喝酒，这些事别说了！别说了！”杨艰急忙拉着唐洁。
“说！有啥说不得的！”唐洁睁大了血红的眼睛。
“我原来那死婆娘，是我的同乡，我们在惠州打工时认识的！她家离我家才十几里路，姓何，叫何娅娅。家里穷得叮当响，后来，我们结了婚，生了个女儿，放在家里，由母亲带着。”
“何娅娅那厂里的老板，是个老色狼，见她有几分姿色，就威逼利诱她！这个臭娘们也不甘寂寞，投入了老板怀抱！”
“那一天，我喝了点酒，越想越生气！在她们厂门口，拦住了老板的车，一匕首刺在他的手臂上！然后，我就跑到珠海去了！……”唐洁继续说着。
两人举杯对饮……
一阵沉默！
“都是命啊！”唐洁擦了眼睛。
29
小酒店内。唐洁已经醉了。
杨艰有些为难！住宾馆？舍不得花钱！去家里，也不行，才一间小房子，是老板照顾他和翠翠的。杨艰只好和酒店老板讲好，先让唐洁休息会，酒醒后再走。
找了两条长条板凳，让唐洁躺着，杨艰也有点醉意，坐在房边睡着了。
唐洁的脑袋一怔一怔的。
时不时喊一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老不死的畜生！”
杨艰一惊，知道这是唐洁在说胡话。他在琢磨：“肯定另有隐情，他说是要杀了老不死的畜生？……”
30
唐洁老家，江南小山村。
唐洁女儿唐映映，天生的美人坯子，大眼睛，圆脸，长辫子，两个小酒窝。
背着个书包，活蹦乱跳地往家跑。
低矮的围墙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脸朝围墙内作着鬼脸，手指比划着，时不时看看屋里，又指指自己的下身。再摇摆着身子，作出淫荡动作。
墙内，唐洁娘右手拿了个竹扫把，左手拿了个喂猪食用的“马瓢”装了潲水。
边往围墙边走，边骂“你这老不死的！雷打火烧的，到这里来窜魂！”
一瓢潲水泼过去，一扫帚打过去。
这正好让快进家门的孙女映映看到了！
她不知道这是干什么，但想肯定不是好事！
邻家的尖嘴婆又来了！“你这为老不死的光棍！尽干好事！哎！想不到，懒汉！懒汉，政府照看。政府拿钱扶贫，还把这懒汉修了新房。这好，还拿着政府给的补助，去街上找小姐，上次没那么钱，被别人打了个鼻青脸肿。真是死不要脸！”
看到映映回来了，奶奶马上要她进屋。她把大门锁上了。
31
唐洁家。夜晚。
映映：“奶奶，我的作业都做好了。”
奶奶：“好！做好了就洗澡睡觉。”
“好的！”映映非常懂事的应道。
“奶奶！我妈的衣服呢！”映映问。
“洗了！你天天拿你妈的衣服干嘛？”
“嗯！我睡觉时闻闻妈妈的衣服，就好象妈妈和我在一起。闻着妈妈的味道，我才睡得香！”映映答。
奶奶的眼睛湿润了！
旁白：这奶奶，这孙女儿，哪里知道那个“妈妈”，早已跟别人走了呢？
32
小学教室里。
唐映映满脸愁云。闷闷不乐。
女老师发觉不对，走过去摸摸映映的头，并无发烧症状。
“告诉老师，你哪里不舒服？哪个同学欺负你了？”
映映摇了摇头，咬咬牙，忍住眼泪，一句话都不说。
傍晚，老师决定去唐家做家访。
33
唐家。老师推开门。
唐奶奶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两眼睁大满脸愤怒。
“唐奶奶，映映呢？”老师问。
唐奶奶坐在那，气得吐着粗气。
老师往里屋瞧了瞧。
映映躺在床上，眼泪不停地流。
“到底怎么了？”老师走出来，问唐奶奶！
唐奶奶突然站起来，直冲到厨房去了。
只见她拿了把菜刀，出来边骂着：“这老畜生！昨晚没找到他，今晚我一定杀了他！”
老师见状，大势不好！站上前拉住奶奶。“别激动！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遭孽！造孽啊！”唐奶奶哭诉着。
“我该死啊！昨天，我去走亲戚，回来晚了，映映放学回来后，村子里的老光棍把她给……”唐奶奶泣不成声。
“昨晚上，我拿了刀找到他家里去，不知这杀千刀的躲哪里去了！”
“我们报警吧！”老师说。
“不行！不行！要是别人知道映映被人强奸了，以后她怎么做人啊！”奶奶道。
“我想爸爸，想妈妈！”映映从里屋出来了！哭说着。
老师一把把映映拉在怀里：“不哭！不哭哦！映映是个好孩子！”她轻轻地抚摸着映映的头。“还是给你爸爸打电话，他回来就好了！”
34
珠海。一机床车间。夜晚。
唐洁正在调试机床。
老板走过来：“唐洁，今晚无论如何要把机床调试好！明天开始，一个星期内，不停工，一天三班，一定要在规定时间内交货。”
“放心吧！老板！今晚一定会调试好！”唐洁说。
“好啦！就看你的！”老板看了看唐洁，投以信任的目光。
唐洁在机器面前，显得操作非常熟练，左推右拉，用游标卡尺，量了又量……浑身汗水，湿透了工作服。
“调试完毕！大家可以休工了！”唐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正欲关门下班。唐洁的手机响了。
“唐师傅嘛？我是映映的老师。映映有点事儿，你能不能抽点时间回来趟？”
“什么事？”唐洁明显感觉大势不妙！
电话里传来唐洁妈妈的哭声：“那个老不死的光棍把映映……”对方已泣不成声。
35
珠海。夜晚，大雨下个不停。
路灯下，一个长长的影子。
唐洁全身湿透。
睁大眼，紧咬牙！两手紧握拳头。
无头苍蝇一样，走在这街上……
“哧”的一声，后面的车辆来了个急刹。唐洁这才意识到，他已走在了马路中间。
紧接着，后面的货车又是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借助路灯的光，唐洁隐约看到这货车的牌照是自己老家的车牌。
什么都不说，唐洁突然跳起，抓了车厢的拦杆，爬上了货车。
车子是老家这边送猪到珠海的，卖一车猪，换了半车的矿泉水和可口可乐。
因为雨大，司机并不发觉有人上了车……
就着一块雨布，唐洁躺在车厢里，四肢张开，任凭雨淋！
36
车厢上，唐洁闭着眼……
车子一晃一晃的……
父亲，跛脚的父亲，不治而亡的父亲；姐姐，好心、漂亮的姐姐，杏无音讯的姐姐；何娅娅，那个臭女人；那个色狼老板！光棍！懒汉，色鬼！畜生！
女儿，映映，活泼可爱的样子！号嚎大哭的样子；
老娘，那额头上的皱纹，头上的白发，那一双茧手；
一张张面孔，一个个身影。都在唐洁的眼前晃荡！
37
傍晚 。唐洁老家。
村边出现了一个疲惫的身影。
唐洁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村子东边，那里有政府为懒汉，为这老光棍、老牲畜修的新房子。
平房，五十几平方。
那一套湿了干，干了又湿的工作服……
唐洁猛的一脚，房门应声而开。
瞬间，唐洁怔在那儿，不动了。
面前，老光棍已悬梁自尽……
唐洁带上门，轻轻地走了……
38
小酒店内。唐洁醒了。
杨艰伏在桌上……
推了推杨艰，唐洁汉道：“老同学，我们都醉了。这下，没多大问题了！都该回去了。我那边还不知道下文呢！说不定啊！老板会把我开除了！”
“好罢！就此别过！以后多联系！我们都得回去上班了！”杨艰道。
酒店老板目送他们离开，回转身来，重重地摇了几下头。
39
又一个雷雨之夜。
简陋的卧室里。
李翠翠仰卧在床上。
杨艰正在脱衣服。
“刚才看了家乡的新闻报道。”翠翠说：“有位老奶奶发现她的孙女很快发胖了。特别是两个乳房长得特别快。她感到奇怪！平时，家里的伙食办得很一般。儿子、儿媳都在外打工，挣个钱不容易，所以她也舍不得吃，舍不得用。一心只想多攒点钱，让儿子翻修房子时，压力少一点。家里没什么好吃的啊！后来，老奶奶注意观察，她发现每晚睡觉前，孙女都要去伙房，抓一把800颗粒猪饲料吃！原来，这种颗粒饲料用了花生、玉米等，加了香料，还有激素，是喂壮猪催肥用的。”
翠翠讲的津津有味，而杨艰只是哼哼两声，附和一下。
窗外，闪电，雷鸣。
杨艰在床上展转反侧。
父亲、母亲、胡大爷、孙女、唐洁、唐洁的姐姐，唐洁的老婆、女儿、老光棍等一系列形象，清晰的，模糊的，都一一涌上心头……
40
生产车间。那口大钟已指向下午6点。
杨艰有些疲惫。右眼皮不停地跳。
他找了椅子，坐了会，两手不停地刮着眼眶。
手机在不停地振动着，他没理会。
他预感到什么，脸上显出不祥的光。
岳母娘的！
立马接通。“天呀！造什么孽啊！你们快回来，两个孙子没了！我也活不成啦！”
岳母娘在电话中哭喊着。
扑通一下，杨艰瘫坐在地上。右手扶着椅子的脚，头重重的倒在椅子上。
41
北上的列车上。
那昏暗的灯光下，翠翠把头放在杨艰的脚上，杨艰拖着她。双双低声泣啜……
车轮滚滚向北……
42
翠翠娘家。
堂屋里，翠翠娘和另外三人正在玩麻将。大家有说有笑……
杨艰女儿、儿子回来了。“奶奶，今天星期五，我们放学早一点。我和弟弟踢球去了。”女儿向奶奶报告。
“去，去”，奶奶同意了。
43
晒谷坪上。姐弟俩踢着足球，十分开心。
忽然，球掉入了池塘。
弟弟慌忙下水捡球；
手越伸越远，球往塘中间去了。
忽然滑了一下，弟弟沉了下去……
姐慌忙跑回家中，大声喊道：“奶奶！弟弟掉塘里了！”
奶奶招招手“去！去！去！一天没有胡（和）牌了，这下大碰对落定了，别吵！别吵！”
姐姐慌忙拿了根竹竿，走回池塘。
池塘上只有一个足球孤孤零零的在中间。
姐姐拿了根竹竿，试着从弟弟落水的地方往池塘中间走……
不远处，冒了几个水泡，姐姐就往前跨了一步，一下，她也没了。
44
翠翠娘家屋内。
翠娘一下子把牌推倒：“大碰对！一天没和（胡）牌了！交钱！交钱！交钱！”
另三位老人掏出钱来……
翠翠娘突然想起什么？“哦！刚才，孙女说什么了？谁掉塘里了？”“不得了，快去看看？”她一急，直接把麻将桌掀翻了，麻将，一元的钞票，撒落一地。就象清明扫墓时撒下的钱纸！
45
池塘边。几个老人站在那里。
一个足球在池塘中央，随着微风在飘荡。
几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来了。
他们拿了竹竿在塘里试探着……
竹竿勾到什么东西了……
拉上来，是孙女的红衣服……
再试着戳来戳去，男孩浮上来了……
两具小尸体摆在塘边……
翠翠娘伏在边上，哭得死去活来……
众人流着眼泪……
46
中午时分。入村的山路边。
杨艰、翠翠一路狂奔。
他俩踉踉跄跄跑到池塘边……
“天啦！”翠翠当即昏了过去！
杨艰跪在岳母娘的尸体前，双手擂地，痛苦不堪！
旁边一位大叔说：“今早没看到翠翠妈，我想，糟了！便走到池塘边一看，她也跳塘自尽了！”
一群老者，个个泪眼朦朦……
47
哀乐声里。翠翠的哥哥、嫂子回来了。
嫂子刚和杨艰见面，第一句就是：“老妈是你们害死的！一切要由你们负责！”
翠翠哥拉了她一把：“你疯了！都这样了，你吵闹啥？！”
“那你管！你都负责！我回去了！”嫂子横着眉毛！
大哥火了！“你滚！滚回去把离婚协议写好！我回来签字！”
嫂子气急败坏，哼了一声，走开了。
48
医院。病房中两张床。
一张床上躺着杨艰；
一张床上躺着翠翠；
翠翠大哥坐在两床中间的小凳上。
大哥： “谁也想不到！谁也不希望发生这么多事！你们要挺住！我也只剩下你们这些亲人了！”
声泪俱下……病房里的呜咽声，引来了几位病友。
他们都叹惋着，默默离开了。
49
医院门口。张半仙戴副墨镜，捋着修长的白胡须，正在给人算命，讲得唾沫四溅！
翠翠出来散散步，想想今年经历了这么多折磨，便在张半仙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杨艰见状，拉了下翠翠，“好坏都是命，别信这些骗人的把戏。”
张半仙听罢，心中不悦：“这位先生，信不信由你，我可不会骗人！”他走近杨艰：“我看你现在印堂发黑，看你夫人也是犯了煞的！今年，你们可能上冲父母，下克子女！”
听张半仙这一说，杨艰又是一怔！“难道这真的成仙了？我倒要听听看！”
张半仙取了两只小凳：“你俩不妨坐会儿，我给你详细看看面相，再看手相。把名字、生辰报上来，排四柱，就八九不离十了！不过我心直口快，是啥讲啥不拐弯抹角的，你们不要见怪！”
谈东说西，张半仙讲得条条是道！
“改名可以改运！缺土的改为垚，缺金的改为“鑫”，缺水的改为淼，缺火的改焱，缺木的改为森！金、木、水、火、土，缺什么，加倍补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犯将军关的，就打挡箭碑！那个坚决的坚就好多了，你们杨家在宋就有个叫杨坚的还当了皇帝。”张半仙继续说。
张半仙又拉起翠翠的手，看起手相来。“你命中注定会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但孩子都是与前世有关的！有些是来报恩的，有些是来催债的。你前面两个，不好意思！我就直白地说了，请别见怪，他们两个可能是来找你们还债的，后面两个是来报恩的。所以你真正的孩子只有两个。”
张半仙这一说，直说得杨艰和翠翠茫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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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李翠翠安慰起杨艰来。
“别多想哦！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了！但是我们还年轻，还可以从头再来！”她本想安慰杨艰，自己却又忍不住抽啜起来。“我还可以生孩子……”
杨艰抚摸着翠翠的头！自己又摇了摇头：“不行！你也快四十了！你的身体不行，我也不能让你冒险！我们攒些钱，养好老就算了！”“哎，这是报应啊！”
“可我们没作过恶事啊！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老天太不公平了！”翠翠道。
“可能是前世的孽债还没还清吧！”杨艰又是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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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的列车，依然呼啸着穿过江河，穿过平原，穿过隧道。
杨艰、翠翠却已消瘦了许多……
两人本想闭着眼睛养养神。可车厢内一群打工人正在谈天说地。声音大，故事也吸引人。
三十几岁的男子说：“上次在广州被送快递的摩托撞死的那个小曾，大家还记得吗？他一家可算惨的。父母近亲结婚，他母亲患有癫痫。他哥哥神经不正常，天天两头到外边偷东西，主要偷衣服、床单等等，派出所抓了又放，放了又抓！他父亲拿他没办法，这个法盲便偷偷买了老鼠药，放在饭里，以往他一到家里，便一大碗的吃饭，这回，他偏偏不吃，拿了饭去喂猪，结果他家里的两头壮猪全部药死了！后来，他东游西荡，最后死在外面。这小儿子也就是那个小曾，在家抓到只老鼠，他也太无聊了，便用钉子把老鼠钉在门槛上，浇了油，然后点上火。这老鼠一烧，受不了，便挣脱了，跑到屋后的草垛里，不一会，他家仅有的两间木房被烧了个精光。这小曾吓得要死，跑到广州，不小心偏偏被车撞死！”
大家一阵叹息！
另一小伙接着说故事了！
“这次我看了个新闻。蛮佩服一位老妇人的！她丈夫早早死了，她带着一个小女孩相依为命！这个女孩也是患有癫痫病的，她10岁左右，在家门口捡了个小孩，女的，别人丢弃的！她稀里糊涂把那弃婴捡回家。好在这位老人家良心好，觉得小孩可怜，也就带养着，不幸的是自己女孩18岁时一场病去世了！她非常悲伤！后来，更加用心地照顾这捡来的姑娘。完全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可偏偏在前不久，这女孩也得了不治之症。女孩临死前，这位老妇人做了决定，把女孩有用的器官无偿捐献出来。正好，我朋友的小孩在家中与别人玩耍时，弄伤了眼睛，他接受捐赠，用了那女孩的眼角膜！……
听着故事，杨艰、翠翠已了无睡意！
杨艰记起了雨果的那句话：悲惨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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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艰家的遭遇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多家报纸进行报道；
电视台报道后，组织讨论——留守儿童问题解决的途径在哪？
微信朋友圈刷屏！
务工族们的同情，为自己孩子的担忧，都成了一时最主要的话题！
“我们宁肯累点，宁肯多出点钱，希望政府能有专门的机构，代我们管好孩子，我们可以花钱买平安，买放心。”一位在外打工的女同志面对记者的镜头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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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电视台新闻栏目又爆出猛料：“近日，在湖南省**县发生一起恶性杀人事件，犯罪嫌疑人张某丧心病狂的将本村曾与他有过过节的同姓外出务工人员的父母及儿女四人杀死在家中。犯罪嫌疑人正在潜逃，警方正调集各种力量全力追捕，也请广大群众提高警惕，积极提供有关线索，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电视面前的杨艰夫妇，听到这些，心里产生极大震动！……
李翠翠：“杨艰！你看，我们还有多少朋友、亲戚及其他打工人员的小孩、父母还在农村！朋友们不是说，谁愿意牵头来照顾他们的父母、子女，他们愿意出钱嘛！要不，我们回去，把这些人管起来！这样他们放心了，我们也算是还债了吧！”
杨艰长叹一声：“嗨！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先发朋友圈吧！说我们想回去成立儿童收养中心，看有多少人响应不？”翠翠道。
“儿童收养中心？不行！他们不是流浪儿，流浪儿无家可归的，政府要管，民政局不是有收养中心吗？”
“那就叫留守儿童之家吧！你们村里原来的老会场还在，我们再找些肯作善事的人，还有青年志愿者一起合计下，说不定政府也会采取措施的！”翠翠道。
“那试试吧！把设想发朋友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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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唐洁河德发信息了！他大力支持！”李翠翠有些兴奋！
“支持！大力支持！鼎力支持！坚决支持！”“该出钱出钱！该出物出物。”
一条条微信飞来……
更有一位在打工变成小老板的朋友发来微信，表示先赞助10万元……
青年志愿者协会发来微信：全力支持！
民政局领导发来微信：支持！
教育局领导发来微信：支持！
信访局领导发来微信：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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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艰老家。村里的旧会场。
一群人在整理会场，搬杂物、打扫卫生、粉刷墙面；
整理会场前的机耕路……
小四轮车运来了旧课桌、椅子、凳子、黑板……
文体广新局送来乒乓球台、健身器材……
一群身穿制服的志愿者，红色帽子特别显眼……
一个个爱心包裹……
杨艰、李翠翠在忙来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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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会场，艳阳高照，会场周边插上了彩旗。
锣鼓声！鞭炮声响起。
“留守儿童之家”正式挂牌。
分管教育工作的杨副县长讲话：“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父老乡亲！大家好！在杨艰先生、李翠翠女士的精心策划与筹备下，在社会各届的大力支持与帮助下，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扎实而卓有成效的工作，今天留守儿童之家正式挂版成立了！”
“留守儿童问题是目前社会的一个痛点，它需要党和政府的积极引导，需要政策层面的大力支持，更离不开社会各界有识之士的关心与帮助……”
“我希望各有关部门，特别是发改、教育、文旅、民政、扶贫等各部门，要在政策与资金等方面予以倾斜……”
“要让越来越多的乡镇办起留守儿童之家，让留守儿童在安全、温馨的环境中茁壮成长！让留守儿童的父母安心务工，多创财富！……”
挂牌仪式进行之中……
忽然，一辆豪车开了过来。
杨艰一看，来者正是唐洁河德……
“既然你来了，你也讲几句吧！”杨艰要唐洁发个言。
唐不也推辞。走上主席台。
他扫视了一下四周，整理了一下衣服。“大家好！我是杨艰的同学，杨艰把建留守儿童之家的想法发在朋友圈里，我是第一个响应的！这是件大好事！我必须支持！我今天来，不是代表我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我的老板，他是广东本地人，他听我介绍情况后，很敬佩，很感动，很支持，愿意赞助5万元；另一位是我的姐姐，先前寄来的三十个爱心包裹，是她赞助的，今天，受她委托，捐现金2万元整。而且她还有个愿望，希望能够回来，再当她的孩子王！”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新闻记者立马把闪光灯对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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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儿童之家”的牌子前。一位老妇人站在那。她脸色凝重，眼睛里透出难以掩饰的忧郁。但穿着干净、整洁。她摸了摸牌子，眼泪一下流了出来……
一名志愿者走了过去。
“老人家，您老有什么事嘛？”
她慌忙擦了擦眼泪：“有、有！”
“好的！好的！”
这下，志愿者才察觉到老妇人是个跛足！
接过茶之后，老妇人怯怯地问：“你们这里招人做事不？”
“哦！这个，我们问一下这里的负责人再说。”
杨艰走了过来：“老人家有啥事呢？”
“我看你们要帮手不？我一个人，只要管我饭吃，不要工资！我可打扫卫生、煮饭作菜洗衣服都可以的！”老女佣认真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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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欢迎！欢迎您！”杨艰正说着，记者扛着摄相机走了来。
“老人家！你怎么来这了？”记者问。
“我想找点事做，反正家里只有我一个了！”老妇人应答。
“你们认识？”杨艰问记者。
“对！我采访过她！她人可好了！丈夫早出车辆去世，她带了个患病的女儿，后来又捡了个被人遗弃的女婴。可怜，大女儿发病而死，捡来的又出了车祸。老妇人将女孩的角膜等器官无偿地捐献给了别人！… …”记者解释着。
“哦！”杨艰记起了，在火车上听人家讲到这故事，“想不到老人家来这里了！”
“放心吧！我不会拖累你们的，政府已经把我养起来了。现在还能做点事，也就过来帮帮忙！”老妇人再强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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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关注着“留守儿童之家”……
群众说着“留守儿童之家”……
暑期到了！一批批留守儿童陆陆续续到来。
歌声、笑声荡漾在这古老的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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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艰办公室。
电话响起。
“我是县教育局。明天，外地有两个县的领导要来考察，你做做准备！”
“好呢！”杨艰放下电话，脸上荡着久违的笑容！
他走了出来，只见翠翠正带实在孩子们跳舞，老妇人正在洗衣服……
孩子们的笑声天真、童稚、纯净如天籁……
诗人简介：
胡扬平，男，1965年出生，毕业于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系。
曾任教五年，后考录公务员，先后在县人民政府办公室、洞口镇、毓兰镇、计生局、卫计局工作。现为湖南（罗）溪国家森林公园管理处书记、主任。
2017年开始业余创作诗歌，自娱自乐。现已有500余首见诸报刊及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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