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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青瓦相对无眠

2020
03/21
09:25
中国新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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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唐雅冰

 

        一夜春雨,世界变得清新、洁净。走进春深,麦苗青得逼人的眼;菜花正处于“篱落疏疏一径深”的阶段,半明半暗;马桑树、青杠树、油桐树等恣意伸展枝条……

 

        “梨花、瓦房——”突然闯入眼帘的一幕让心瞬间漏跳半拍。苍松翠柏掩映下,一簇竹林在房前绿得耀眼,竹笋正借助昨夜的雨和今晨的风欣欣然脱去笋衣,露出修长的腰肢,已经初具秀竹的影儿。一株老梨树从一片翠绿中探出头来,深褐色的树干斑驳着岁月的光影,一道道裂开的口子诉说经历过的风风雨雨,虬枝一路蜿蜒,攀过土坯墙,在屋檐上伸展开来。初阳下,一串串洁白的梨花映衬着青色的瓦,如此静谧、如此和谐,好一幅天然水墨画。有风拂过,片片花瓣飘飘悠悠落下,青瓦上便有了白色的斑斑点点。炊烟从房顶升起,袅袅地盘旋着,越来越淡、越来越高,渐渐消失在明净的天空里。如此境界,我竟然傻愣着忘了时间也忘了自己,甚至忘了举起手中的相机,就那样保持着和青瓦梨花几米的绝佳距离,看鸡鸭在墙角觅食,踏翻破瓦罐,水、谷糠散落一地;一条系着铁链的中华田园犬面对我虚张声势地狂吠几声便驻足与我对视,慢慢地眼中敌意消失,竟然友好地摇起了尾巴;一对燕子“唧”地一声从我头顶掠过,钻进屋檐下不见了,我猜想某个角落定会有一个温暖的窝巢,里面一定已经有了小生命正欲破壳而出。这样的画面,如此熟悉又那样陌生,近在咫尺又那么遥远。

 

        我不知道,我们的祖先从风餐露宿随遇而安,到7000多年前,在河姆渡搭建起第一间干栏式房屋再到到土坯瓦房,中间曾经历过怎样的雨雪风霜,历经了多少变迁?我也不知道这些温暖得直逼人心窝的土坯房,什么时候完成历史使命,就此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我更不知道今后要寻觅它们的踪迹是否得跋山涉水,去人工打造的仿古一条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儿时的记忆里全部是土坯瓦房的影子。那时候,瓦屋如一头头老牛,安静地卧在大山怀里,房前屋后翠竹环绕,四季瓜果飘香,一家犬吠引得整个村子的狗都跟着狂叫,一家鸡鸣带领每家公鸡争着引吭高歌。每到煮饭时间,一家炊烟紧接另一家炊烟。谁家新房上梁,全村的人都会赶集似的前去朝贺,看着搭着红布的房梁稳稳当当放在两堵墙之间,那只被灌得醉醺醺的红公鸡被工匠头牵着冠子朝四方叩首,小孩子则在鞭炮声中牵长衣兜,争抢口中念念有词的工匠头洒下来的硬币、花生、大米等。当然,建新房有的时候也与悲伤有关。邻居幺叔家建房时土墙倒塌,其刚刚十岁的儿子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幺婶气疯了,见到每个孩子都要跑上去抱着喊儿子,并为之挨了不少打和骂,在一个雷电交加的晚上,幺婶跑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幺叔看破红尘,在镇上寺庙削发出家了,那未完工的房子也慢慢变成一堆黄土,复归为尘。

 

        往事如烟,我不知道那瓦房里,是否有一个孩子一如当年的我,喜欢拿一面小圆镜,折射着屋顶亮瓦上斜斜透下来的阳光玩影子的游戏;我不知道那瓦房里,是否有一个小脚奶奶,正颠簸着脚步把芫荽的种子洒在房后;我不知道,那屋中是否有一方石磨一个碓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曾在那样的瓦屋里度过了无拘无束的童年;我只知道,当年屋檐上随着季节变化的梨花、桃花、石榴花、梨子、桃子、核桃等,就那样丰满着我的回忆。

 

        “唉,太美了,不知道这些土坯房还能留存多久呢?”朋友的感叹拉回我的思绪。眼前梨花青瓦依然静静守望,一头老牛慢腾腾咀嚼着青草,阳光静静地穿过每一个花瓣、每一片叶子,昨夜留下的雨珠上,一个个太阳在晃动。我的眼眶不由微微潮湿,时光静好,梨花青瓦,别来无恙。

 

        作者简介:唐雅冰,四川省作协会员,三尺讲台的一名行者,业余酷爱与文字打交道。身子被羁绊于凡尘琐事,心灵却一直在流浪,滚滚红尘中以文字为拐杖,执著前行,没有起点也不问终点,一直坚信:有梦想的地方就是诗意的远方。有多篇文章发表于《中国校园文学》《天池小小说》《教师博览》《中国审计报》《语言文字报》等各级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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