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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树和我

2020
04/21
13:59
中国新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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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树和我

文/詹珺羽

 

        我是一棵树。

       

        作为一棵树,我到这里已有23年了。这23年来,每天都看同样的景色,这条街巷,这个院区,——我的根,不由自主地吸附着土地,一年年的扎深,当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换个地方的时候,我的根须已经禁锢了我。所以我每天能做的事,就是把爬到身上的虫子摇下去,把落下的灰尘接住,看蝴蝶在我身边飞舞,用我弥漫的气息,去吸引更多的鸟儿到我的枝丫上,然后日复一日地盯着眼前的风景,人来人去。不过偶尔也有乐趣:我用枝叶探试天气的时候,发现今天会更热,明天会下雨,还有就是观察从我下面路过的那些小人儿们。
然后我就注意到了她,一个女孩。

 

        我一直记得她小的时候,是个淘气鬼,父母在街边和别人聊天,她去逗大狗,结果被狗追着跑了好久,还有每次大人们逗她说妈妈不要她了,她嘴巴一瘪就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最可爱的是,见到自己伙伴被欺负就气汹汹地跑去跟对面的小孩理论,一旦吵不过,就哭着说要回去告诉爸爸了,每次都能吓跑对面的小孩,然后她一擦眼泪,咧着嘴跟伙伴夸耀胜利。想到这,我愉快地抖了抖树叶,却惊飞了几只互相啄毛的鸟儿。

 

        而我最近开始越来越在意她,或许是因为她长大了,小时候皮肤就白白的,现在也一样,黑亮黑亮的长发变成了短发,个子也长高不少,以前只有我的小枝丫那么小呢。但是最吸引我的,还是那双眼睛。她总是会深情的,抬起头,望着我,还有她迷人的笑。

 

        我知道是我自作多情,因为这条路上每隔几米就有一棵树,树和树的枝叶挨在一起,挡住了小道的阳光,谁知道她看的是我,还是我隔壁那一棵,还是透过树叶悄悄钻进小道又悄悄溜进她眼里的阳光呢?我会在她走近我的时候抖落一片树叶跟她打招呼,但她只是捡起树叶深情的望着我——或者隔壁那棵,却从未在我身边停留。

 

        我要怎么才能告诉她,我要怎么才能让她只看着我,我要如何才能摸摸她乌黑的头发,我要如何才能拥抱她?啊啊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请在她路过我第一千次的时候帮我告诉她,有一棵树,它的脉络已存满了她的影子,告诉她这棵树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我叫阿珺,我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时候从没发现,这条小道这么漂亮,高高大大的树的枝叶交错在一起,一些阳光从缝隙中挤进来,让我总有站在绿色海底仰望海面璀璨宝石的错觉。还有一件幸福的事:每当我走在这条林阴道上,我就像海兔入了森林、飞鱼翱翔天空一般,灵魂中的归属感带来无尽的快意。不过,最使我幸福的,是那棵枝繁叶茂的树。

 

        它救过我一命,不知道树会不会有记忆呢,它会记得我吗,十五年前,一个小女孩调皮爬上高楼看星星,看着看着,一只毛毛虫爬到了手背上,女孩慌乱间吓得失足落了下来,是它接住了她。
啊,这是我们的相遇,至于后来是如何爱上它的呢,因为它蓊郁的风度?每当太阳肆无忌惮向我展示它的热情的时候,它就一直站在这里,用它的胸膛撑住它,不使它靠近我,还有激烈的风,还有忧郁的雨......就像是对我说,只有他能保护我,只有他能疼爱我,它会默黙坚守它的执着。

 

        是我自作多情了吗?我怎么知道,谁叫它是树呢,不能说话,不能拥抱我的树,但是,我知道它也是喜欢我的。

 

        当我走近它的时候,像往常一样,我察觉它会抖抖身子,一片树叶轻轻地飘落在我脚下,我像往常一样把它捡起来,轻轻握着它,回家后把它放进玻璃瓶里。如果攒够一千片,可不可以实现我一个愿望呢?

 

        我想,如果真的有神存在的话,请把这颗树变成人,或让我做它身旁的一棵树吧,我想好好爱它。

 

        詹珺羽,1997年3月生,四川德阳市旌阳区人,毕业于四川绵阳师范学院,优大生。在《青年作家》、《西南文学》、《品文》、《东方作家》,青海《金银滩》等发表小说、散文等作品,有散文收入四川省散文作家自选集《孝乡溢彩.旌阳卷》。四川青少年作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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