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阳河上划龙船
文/刘佳富
昨夜大雨,浏阳河水变得有点浑浊,零星漂浮着从上游打下来的枯枝败柳。老浏阳人讲落端阳雨、涨端阳水,此话不假。
有人在朋友圈说今天有划龙船活动。吃完早餐,我便来到日夜经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浏阳河边,翘首观望,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龙船的影子。或许水流湍急,组织者从安全的角度考虑,取消了民间友谊赛吧。
端午划龙船的活动,起源于氏族社会。据说古人生命安全常受自然界的威胁,人们希望某种自然力的生物作为神来保护自己,生活在江河湖海边上的人,便想象出这种有鳞有角、翻江倒海、腾云作雨的龙,作为自己的祖先、图腾和保护神。战国时代,楚国的后代哀叹屈原的不幸,加进凭吊屈原的内容和把粽子投进江河的仪式,将祭祀划龙船演化为你追我赶的竞渡,这便有了体育竞技、锻炼体魄的意义,端午也因此成为一种文化,成为中国首个入选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节日。
小时候在浏阳河畔看划龙船,那时河两岸还没有修筑防洪堤,人就站在河边沙土上、树荫下。有时候人多,把河边菜土里的蔬菜踩得一塌糊涂,一不小心滑坡,连人带沙土还会掉河里去。也有胆大者为了近距离观看,撸起裤腿站在河畔浅水里为自己的龙船加油。比赛队员都是河两岸的熟悉水性者,也可以说是在浏阳河里长大的“浪里白条”,强手有唐家洲的、水佳塅的、渡头金滩的、航运社的,还有宁乡“船拐子”(浏阳土话,应无贬低之意)。几支强队都是划的乌江子船(一种运沙的船),有时候人要站在船舱里划,不象现在都是标准的国际比赛用船,桨也很长,划不赢打得赢,可以当“武器”,所以划输了、不服气、少不了引起冲突,正可谓“俗竞渡者必彼此争斗,至死伤不恤”,可以想象当时运动之强烈,比赛之激烈,观众之热烈。记得有位谭老倌,从比赛起点红丝桥渡口一直喊着“加油,咚咚咚锵”顺流追到南门口终点,手里拿了把歪把子洋伞,龙船冲过终点时,洋伞也被谭老倌当成指挥棒在地上戳个稀巴烂。
那时红丝桥渡口还有棵斜斜长着的樟树,一到划龙船,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后生伢子,人头攒动,真担心会掉一两个人下来。也不打紧,掉下来就是河里,大不了洗个冷水澡。最怕的是四眼铳,“真的勇士”(在我小时候心目中)筑紧土硝,烟头点烟,高举头顶,砰的一声巨响,耳朵震聋,铳放得越响,划龙船的人越起劲。最好看的铳还吐出两个白色烟圈,好象为队员的表现打一百分。
头顶烈日,晒了汗直暴,那时看龙船的人大多光着头,很少戴草帽,更不用说涂防晒霜了。一场龙船赛下来,比赛队员皮肤都是黝黑的,把背心一脱,能够看出背心的印迹。为了解渴,岸边的人便开始做“饮用水”生意。记得妈妈烧开了一大锅天马山的山泉水,放进爸爸做的“老麻叶茶”,冷却后用一担木桶挑到河边上,用两只瓷缸子舀茶,一分钱一缸,我和姐姐帮了收钱,一天下来也卖得几块钱呢。弟弟则用单车拖了个泡沫箱子,从浏阳旅社进了白糖、绿豆、牛奶三种冰棒。我还记得三分钱一支的白糖、四分钱一支的绿豆、五分钱一支的牛奶冰棒,卖得钱用塑料袋子装了,傍晚回家一堆的零钱。然后我们就帮着数票子,当然还有银毫子,数清楚后齐齐整整用橡皮筋箍达,把本钱抽出来第二天继续调货。
“加油,加油”!一艘龙船出现在浏阳河上,将我从小时候的记忆中拉回来。呵呵,是我们唐家洲的龙船,60多岁的姨爹老当益壮,还在当鼓手做起劲。水上健儿们整齐有力的吆喝声,加上铿锵有力的敲鼓声,一河两岸,此起彼伏,心潮逐浪高。我想浏阳河上划龙船,不仅仅是过端午节、纪念屈原,更是唤发广大人民群众喜爱文化体育运动的热情和力争上游不服输的激情,为建设现代化浏阳提供源源不竭的动力源泉。
“咚锵、咚锵、咚咚咚锵,划哒去,加油”,河边一位上了岁数的老伯一边比划着手势,一边兴奋地说道。记得前年也有龙舟运动爱好者在浏阳河上自发组织了一场友谊赛,那天天气晴朗、惠风和畅,两岸人山人海,喊声如雷,真的是比过年还热闹哟。
浏阳河上划龙船,梦里依稀千百回。也许今年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年份,疫情尚未消除,不少地方取消或者叫停了大型群体文化活动。“庚子龙舟皆未赛,中央电视看新闻”,好,今晚我们姑且电视上看看龙舟赛吧,明朝我们相约,再来浏阳河畔看龙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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