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太平洋的箱包王国
01那一年,在校少年辍学经商
1992年的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写下诗篇,天地间荡起滚滚春潮,征途上扬起浩浩风帆……那一年,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四季勤奋劳作却解决不了肚子问题的邵东农民看到了曙光,他们放下锄头耙头,肩挑手提挑箩派担,带着一个个打火机、小纽扣、小五金和小箱包走向经商之路。
他们白手起家,一分一厘地积攒资本,一城一地谈生意做买卖,一步一个脚印走向远处的城市和乡村。流淌不息的桐江,有如一条飘带,缠绕着邵东的山川田野,浸润着丘陵和洼地的每一寸土壤。一辈子耕田种地的父亲,变卖了家中值钱的东西,追随滚滚而来的生意大潮出门做生意。也许是机缘不凑巧,也许是运气不够好,也许是父亲这类老实巴交的农民只配在屋前屋后挖田挖土!
一年之后,父亲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背上的行囊空空如也。他没有赚到一毛钱,还欠下了一屁股债。面对一拨一拨上门的债主,父亲唉声叹气,说尽了好话也没法挽回一丝丝颜面。出门一年,家里的旱土长满杂草,水田也荒废了。
那一年,年少的唐楚杰尚在高中读书。这时候,家里几乎揭不开锅,更拿不出钱来给他交学费。父亲的沮丧和无奈深深地刺伤了少年的心,悻悻学子思索今后的道路,毅然决然离开学校,辍学行商。时光匆匆,三十年弹指一挥间。
今天的的唐楚杰已经是墨西哥楚香国际进出口公司的董事长,他豁达开朗,谈笑风生,黑黝黝的脸上透射着一股勃勃英气。看见他的第一眼,都会觉得他太年轻,像80后。他笑道:“已经不年轻了,也就是心态好。”说的也是,出门在外四海为家,如果要寻求一方生存之地,最主要的就是一个好心态。
遥想当年甩手走出校门的情景,唐楚杰自笑年少轻狂。八十年代的廉桥药材市场,原始药农与二手商贩交相融合,沿街摆摊贩卖。
随着时间推移,廉桥成为中国南方最大的药材市场,号称“南国药都”。少年唐楚杰仗着一股冲劲,天不怕地不怕,借钱从药农手中购进一手药材。没有店面,他就做“行桩生意”,打游击战,无法想象他那瘦小的身躯蕴含了多大的能量。少年人初涉商海,药材不掺杂不作假,稚气的脸上不含半点心机。
也许,命运更为眷顾不畏艰难、敢打敢拼的人。一家广西药材商为少年人的真诚所动,看过药材后,觉得这批药材品相好,价格适中,当场缴纳定金,将整车药材全部买走。少年人初战告捷,尝到了从未有过的喜悦。粗粗一算,他不但把父亲一年的亏损夺了回来,还净赚了5000元。
02 二十年商海浮沉,转战全国各地
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少年出生于一个穷困不堪的家庭,却拥有不同于普通人的经商天赋。曾经的苦难,使得少年唐楚杰对“钱”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渴望。这份出于本能的动力,让他一直琢磨着如何能够从千军万马的药材商里杀出重围,获得更高的商品收益。初出茅庐不怕虎,赚取了第一桶金之后,少年人接连出手,连战连捷,两年之后,手里的资金增长到了7位数。
这一段时间,这个没有完成高中学业的少年身上显现出了非凡的经商天赋。他走南闯北,尝试各种小买卖,倒腾各类小商品,直到触及市场热度更为火爆的家电行业,方才停下脚步。
唐楚杰现在的办公室坐落在邵东市产业园楚香国际大厦。办公室里除了公司的各种图文简介,还有一张他和墨西哥众议院主席哈维尔.博拉尼奥斯的合影,装裱精美的照片大尺寸放大后挂在墙上。回顾三十年商海浮沉,唐楚杰坐在一张阔绰的BS椅上侃侃而谈:“商场如战场,既需智慧亦需胆识,一层不变和过于求稳只能步人后尘。人的一生,不论成功失败,都要给后人留下最精彩的一页,那才没有遗憾。”
透过他那坚定地目光,我们坚信在他从容不迫的表情后面潜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艰难岁月。1995年,唐楚杰走遍云贵川湘考察各行各业的市场行情,最终相中了家电生意,并在吉首家电市场租下了半间门店。
几个月之后,半间门店扩展到三大间。其时国内商场营销尚未规范成型,不确定因素多,价格起伏大,有的今天进货明天降价,经销商亏损严重,能够硬撑着做下来的全凭个人运气。为了避免掉入价格跌爬的旋涡,唐楚杰审时度势,率先做了长虹、三星和创维等品牌家电的地区代理,零售转批发,年交易量一举突破亿元,成为当地家电市场的龙头老大。随着城市化进程加快,房地产异军突起,钢材建材异常火爆,矿山和冶金也成为了最时髦的香饽饽。
2009年,唐楚杰等人融资1000万元,在湘渝贵边境买下一座露天钒矿,并就地建立冶炼厂。钒是一种钢材添加剂,可使普钢变为“钒钢”。“钒钢”的强度高,韧性大,耐磨性好,是机械、汽车、造船、航天航空和国防工业不可或缺的材料,用途非常广泛。洋洋洒洒说到这里,唐楚杰不无遗憾地道:“这是一次失败的投资。
当初,钒的价格飙升到38万元\吨。钒矿的开采成本低,冶炼出厂后的半成品学名五氧化二钒,一般成本8万元\吨,利润可达30万元\吨。”众人被高额利润冲昏了头脑,几度增加投入规模,冶炼厂建成后每月可以出产五氧化二钒20吨。也就是说,年产规模可达240万吨,换算成毛利润,那就是7200万元。
如此之高的收益,可谓暴利。无数的生意人为此趋之若鹜,邵东商家当然不甘落后,纷纷邀约融资,转行开矿建厂。经过夜以继日的奋战,冶炼厂建成了。
然而,他们忽视了波诡云谲、起伏不定的国际市场。一年之后,钒价突然猛跌,投产不到一个月的冶炼厂被迫停产,上千万元的资金从此搁置在山里。时至今日,花费巨资的钒矿和冶炼厂依然还在,光秃秃的山头立着数十米高的烟筒,废弃的厂房大门紧闭,围墙内外一片瓦砾,杂草丛生。“没有失败,就没有今天的我!”唐楚杰在此处摔得不轻,但他并不后悔。经此挫折,他深刻地意识到,做生意不光要有相应的资本,更需具备聪明的头脑和灵敏的嗅觉。
他说:“只有二者合一,才能真正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随后的几年,唐楚杰转战于药材、家电等多个行业之间,重新扩大资金积累,不断地寻找新的契机,寻找冲刺的机会。
03 跨越太平洋,打造前所未有的箱包王国
翻开世界地图,墨西哥犹如一条美人鱼的腰身,牢牢地贴在西半球的中部。这个中美洲国家东临大西洋,西濒太平洋,弯曲的尾巴轻飘飘地甩向加勒比湾。墨西哥,一个神秘的国度。这里拥有3000年前的太阳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是古老而又未知的玛雅文明诞生的地方。
去过墨西哥的人都说,这个国家的天空实在太美了,没有工业污染,没有一丝烟尘。如果在街道上漫步,你会看到许许多多充满艺术活力的现代建筑和精美壁画,还有阿兹特克人的废墟和数不清的传奇故事。
遗憾的是,因为近代文明的入侵,这块神奇的土地一度沦为暴徒的温床,毒品、腐败、抢劫、盗窃比比皆是,无数恶贯满盈的“大人物”也诞生于此,令其声名狼藉。然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任何障碍也阻挡不了现代商人冲锋陷阵的步伐。
那一年,一位生意场上的同行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北美自由贸易区建立后,墨西哥经济强力加速,越过大洋的商品可以带来三倍的利润!这是一道美丽蓝图,它告诉你,墨西哥的生意很好做,遍地有钱捡。
沉寂多年的唐楚杰,心思早已为之所动,他的眼光瞬间锁定大洋彼岸。于是,他带着三个集装箱的中国箱包漂洋过海,踏上这块陌生的土地。
但是,美丽蓝图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撕得粉碎,三个集装箱的货物脱销了,数百万元的资金却无法回笼,全是赊账。怎么办,唐楚杰细心察访,发现牛皮哄哄的中间人并不给力,赊账的都是商场上的老油子,明明拥有支付能力,偏要习惯性地拖一拖,把人家的货款放在自己的荷包里捂一阵子再说。
掌握了这个情况之后,唐楚杰反而放下心来,只要不烂账就接着干!他摸准行情,又把另一批集装箱发往墨西哥。
这一次,他采取果断措施,越过中间人将推销的目标直接对准当地商家,此举令那些故意拖欠货款,缺失诚信的中间商后悔不迭。然而,各种针对华商的暴力抢劫不断发生,团队之中有人萌生了退意。海外游子遇到困难时,他们的安危冷暖就是祖国最大的牵挂。使馆为此下发官方声明,建议华商“少带现金,如遇抢劫,保命要紧。如果对其本人生活造成巨大影响,请迅速办理出境回国。”
面对如此复杂的局势,唐楚杰不为所动。他想,自己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积累财富改变人生,货款还没收到就转身退却,有何面目回见家乡父老!
为了防范抢劫,公司不惜成本与当地警察合作“抓匪”,数次挫败抢匪的阴谋之后,局面终于稳定下来。安全可靠的操作使得公司生意迅速扩大,逐步辐射到墨西哥全境和拉美各国。很多商家主动找上门来进货,因为他们可以在这里拿到一级批发商的价格。
数年之后,中国箱包占据了当地市场份额的90%以上。成功的喜悦,并未使他忘记初始的艰难。刚刚踏上美洲土壤的那一刻,满大街谈笑风生、神采飞扬的男女老少令人惊讶。
当地人的闲情逸致和无所事事,足以让不远万里跨越大洋,365天勤奋敛财的中国商人怀疑人生。每个大礼拜都是当地人的狂欢节,他们从不加班,更没有存款意识。
有一个故事是这样描述的:一位墨西哥渔夫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出海抓几条鱼,跟孩子玩一玩,再跟老婆睡个午觉,黄昏时晃到村子里喝点小酒,玩玩吉他。
一位富翁来了,这样开导他:“海边的鱼多的是,你应当多抓一些,然后把鱼卖掉买一条渔船,再发展成为一支船队,再发行股票,然后可以赚几十个亿,过皇帝一般的日子。”渔夫问:“然后呢?”商人说:“然后你就可以退休啦,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出海抓几条鱼,跟孩子玩一玩,再跟老婆睡个午觉,黄昏时晃到村子里喝点小酒,玩玩吉他。”渔夫道:“我现在不就是这样吗?”东方人游山玩水,休闲养生。
在美洲人眼里,山就是山,水就是水,便是做了皇帝也比不过他的自然人生。当然,悠然自得的墨西哥人绝不缺少取巧之徒。中国箱包式样精美、价廉物美,销路步步看涨,引起当地商业投机者的关注,他们最拿手的活就是抢注商标,哪个品牌的销路好他们就抢注抢注哪个品牌的商标。
这么一来,正宗的中国箱包反而成了冒牌货。数次蒙受损失之后,唐楚杰痛定思痛,决心打造自己的商标品牌。2012年,墨西哥楚香国际进出口公司正式挂牌成立。从此之后,中国的箱包和小百货集装箱流水一般地运往墨西哥,源源不断。
至2015年,出口墨西哥的箱包达到5000万美元,日均销量达到800万比索(400万元人民币)。2015年,作为墨西哥楚香国际进出口公司的董事长和墨西哥湖南商会会长,唐楚杰受到中国商务部出访墨西哥的官员接见,商务部官员向众商家介绍国内对外贸出口政策和回国建厂的补贴优惠等等利好,勉励他们努力出口创汇,为国争光。
04 剪不断的故乡情,万里之外雪中送炭黑云动天地,欲摧黄鹤楼。
2020年,新冠疫情在荆楚大地爆发。这一年冬季,唐楚杰董事长接到国内急需口罩求助的信号。旅居墨西哥城的华商大约有10万余人,大部分从事商业贸易,一部分是华为、中石油等中资企业派往墨西哥的员工。
受疫情影响,华商在墨西哥的贸易额大幅下降,各行各业几乎处于关停状态。唐楚杰意识到新冠疫情的严重性,立即召开动员大会,号召华侨华商弘扬大爱精神,向疫区捐赠急需的防护物资或捐款。
在动员大会上,唐楚杰慷慨陈词:“现在是祖国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当尽其所能,帮助自己的国家渡过难关。”
在此同时,唐楚杰呼吁墨西哥各大华商以各种方式伸出援手,助力祖国抗击疫情。这一刻,海外侨华商的赤子之心如涓涓细流汇入大海,汇聚成支援祖国抗疫的磅礴力量。
在唐楚杰的统一布局和指挥下,整个墨西哥湖南商会动了起来,许多华侨华商慷慨解囊,捐款捐物,走向大街小巷购买口罩和防疫物资。
经过半个多月的努力,各大公司采取蚂蚁搬家式的办法,积少成多,买来了41万只一次性医用口罩和14000双医用手套。
然而,疫情发生后,墨西哥政府实行航空管制,飞往中国的航班遭遇“紧急刹车”。千辛万苦采购的医疗物资堆积在机场运不回国,怎么办?
唐楚杰心急如焚,一边将情况向中国侨联反映,一边寻找到墨西哥航空公司高层,反复与其沟通。此事惊动了中国外交部,由中国驻墨西哥大使馆亲自出面协调此事。墨西哥航空公司被唐楚杰的真诚所感动,决定网开一面,将墨西哥湖南商会募集的防疫物资优先发运。
几天后,这批来之不易的抗疫物资从墨西哥飞抵中国香港。几度波折,几番辗转,抗疫物资最终抵达受赠地点。当时,邵东市的抗疫正处最紧张的阶段,这批口罩的到来无异于雪中送炭。疾风知劲草,患难见真情。
2020年的疫情牵动着全世界炎黄子孙的每一根神经,无论天南地北、五洲四海,都无法改变中华民族血脉相依、命运与共的根基。在这期间,发生了很多感人的故事。谈及这次支援行动的初衷,唐楚杰说:“我们虽然处身海外,心里一直牵挂着祖国,如果祖国需要,我们随时都可以奔赴抗疫第一线,与祖国人民同舟共济、并肩战疫。”
05 飘洋过海,重返家乡
2015年,邵东产业园刮起迎接本土商家回归故地的旋风。唐楚杰带着成功者的光环,从墨西哥回到家乡,在新生的邵东产业园占据一席之地。踏上故乡的土地,唐楚杰百感交集,这是生养和哺育他的地方。极目远望,高天流云倒映在清澈见底的桐江水面,天地之间遥相呼应,乡村田野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
几十年过去,昔日的荒郊原野变成了平坦的商业大道,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南来北往的商贾摩肩接踵。唐楚杰站在城市的中央,回想三十年来的人生道路,一路跌跌撞撞,最终走向成功,现在的他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但他的前半生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再多的财富也无法真正消除他内心的不安。“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是无法停留的。只有不停地去做,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这是唐楚杰的人生哲学,也是他对命运最深刻的感悟。
十年前,内心深处的留恋曾经使他几度徘徊,因为,他即将远离自己的父母兄弟,远离故乡的一草一木。
今天,他衣锦还乡荣归故里,感慨万千。在猛烈的太平洋海风的吹打之下,他黑了、瘦了,但他的精气神却显得更加奔放和饱满,目光更加执着和坚毅。
上世纪80年代,邵东箱包皮具产业刚刚起步。那时候的箱包行业缺泛统一管理,各家作坊人自为战,一度沦为广州、深圳等地箱包代理加工的附庸。
阵痛过后,醒悟过来的邵东人开始携手合作,规范行业行为和价格体系,终使箱包业走出低谷,挺过最艰难的日子。
几十年过去,邵东的箱包品牌已经走向世界各地,并衍生出书包、背包、旅行包等七大系列,从业者超过8万人。
2018年,没有资源优势、没有沿海地利,一切从零做起,纯属白手起家的邵东人靠着一双手板日夜鏖战,渐渐完成了原始资本的积累,箱包出口突破5亿美元。小产业登上了大舞台,偏居一隅的邵东市跻身中国箱包八大生产基地之一,成为名播全球的箱包皮具之都。
邵东箱包走向世界,产生了可观的利润空间,这也使得一直在夹缝中求生存的箱包行业看到了希望。
去年,楚香国际进出口公司和墨西哥连锁超市洽谈,达成长期合作协议,他们将运作更多的邵东箱包、五金、打火机等产品进入墨西哥连锁商场,并由墨西哥辐射拉美各国。
如今,邵东箱包制造不断地创新升级,走向高科技和智能化。在楚香国际进出口公司的展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箱包,有的具备GPS定位功能,有的安装了太阳能充电功能,这一切都在吸引着订货商的眼球。这类箱包面向旅游市场非常火爆,尤其是欧美市场,智能箱包的价格要比普通箱包高出10倍左右。
06 结语
在改革开放的经济大潮中,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唐楚杰目光如炬,奋勇当先,卓越的胆识和过人的智慧令人折服。他在异国他乡纵横捭阖、长袖善舞。短短十年时间,他成为了墨西哥楚香国际进出口公司董事长、墨西哥湖南总商会会长;成为了墨西哥众议院主席哈维尔.博拉尼奥斯的座上宾。唐楚杰,这位皮肤黝黑的普通商人,成为了邵东人在墨西哥的一张名片。
[作者简介]曾恒(笔名:太极风)男,邵东市散文学会会长,邵阳市作家协会会员。银行职员,青年文学家邵阳分社理事。在各大报刊发表散文,诗歌200余篇,著有长篇小说“大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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