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新冠肺炎持续肆虐全球，人们期盼尽快研制出能够有效治疗的“神药”，一场药物大竞赛早已展开。本港科学家也加入行列，不断地朝着改良治疗方式、缩短研药时间、完善病毒及微生物学理论的方向去拼搏。科学界相信，新冠肺炎有药可医，将不再令人闻风丧胆，未来在家用药便可疗愈，“就像治疗流感一样”。《大公报》今日起推出三集系列报道，通过访问学者、医生和药剂师，详细介绍本港研制相关药物的情况，以及本港和国际在该领域的最新进展。
“神药在哪里?”人类生活被新冠疫情彻底破坏，世界各地都在争分夺秒地研发新冠“神丹妙药”，本港高校亦不甘落后。由香港大学李嘉诚医学院(港大医学院)药理及药剂学系及微生物学系合作组成的研究团队发现，治疗白血病药物他米巴罗汀(tamibarotene)经肺部给药，能针对包括新冠病毒在内的多种病毒，提供有效的抗病毒活性。但口服他米巴罗汀片剂难以到达肺部，研究团队将该药物制备成可吸入式干粉制剂，而剂量相同时，吸入粉剂在肺部的药物浓度较口服和注射方式高，疗效跟现时医治新冠肺炎的药物瑞德西韦一样。
该项目负责人、港大医学院药理及药剂学系副教授林嘉颖博士表示，目前新冠治疗多以注射方式给药，市场上尚未有相关的抗病毒吸入制剂。这项发现可为控制疫情提供新的可行策略，而吸入式给药也让孩童和晕针人士更易接受。林嘉颖团队透露，喷鼻干粉制剂料两至三年后可正式推展至临床测试。
早在2018年之前，港大微生物学系讲座教授袁国勇和港大微生物学系助理教授袁硕峰团队通过对成百上千种脂质类化合物的筛选，发现一种名为AM580的类维生素A衍生物，能够有效抑制冠状病毒、流感病毒的生长，甚至可以杀死这些病毒，学界将这种能力称之为“抗病毒活性”。而用于治疗白血病的药物他米巴罗汀(tamibarotene)便是AM580的类似物，两者结构相似，它与其他类维生素A衍生物相比更安全、副作用更轻，港大团队认为它有“有效的抗病毒活性”，可以对抗包括新冠病毒、流感病毒、中东呼吸综合症病毒等多种病毒。
从宿主细胞下手 阻病毒复制
港大医学院药理及药剂学系博士生廖秋莹向大公报记者介绍，他米巴罗汀是通过影响被病毒侵害的宿主细胞脂质代谢以发挥抗病毒功效。“病毒如果要复制自己，须先侵入宿主细胞，例如人类体内，然后利用宿主细胞里的材料来合成一些核酸、脂质的结构，以此来组成它的身体，进行下一步的复制。”她说，他米巴罗汀这种药物恰恰可以阻断宿主细胞的脂质代谢，即在病毒入侵后，病毒无法正常利用宿主细胞内的脂质化合物，来组装自己的身体。
廖秋莹指出，这与现时常用于治疗新冠肺炎的药物瑞德西韦(Remdesivir)的抗病毒机制不同。瑞德西韦是通过抑制病毒的核酸合成过程以发挥抗病毒功效，而他米巴罗汀是通过影响被病毒侵害的宿主细胞脂质代谢以发挥抗病毒功效。“这也是他米巴罗汀可以成为广谱抗病毒药物的原理，即它不是向病毒下手，而是向宿主细胞下手，很多病毒都是要跟宿主细胞发生反应才能不断覆製。所以这种药物或可对抗不同类型的病毒，对抗新冠病毒的不同变种。”
免药物分散 减毒副作用
然而在治疗新冠肺炎方面，美中不足的是，他米巴罗汀仅可作为口服片剂使用，由于口服药物较难到达肺部，容易引致在肺部含量不足，难以奏效，因此需要口服高剂量药物以增加肺部的药物含量。然而，若服用高剂量的他米巴罗汀，很可能令毒性蔓延全身，最常见的毒副作用包括高脂血症和皮疹。
有见及此，港大医学院药理及药剂学系副教授林嘉颖博士及其团队提出，将他米巴罗汀进行“重新配方”，制成可吸入式干粉制剂。林嘉颖说：“与口服和注射方式相比，吸入式给药可有效提高药物在肺部的局部浓度，并减少药物分散至身体其他系统，能降低产生不良反应的风险并强化治疗效果。”
目前动物实验结果表明，在给药剂量相同时，与注射给药相比，吸入式给药可令肺部内的药物浓度增大10倍，疗效与现时新冠肺炎常用药物瑞德西韦相若。“这意味着吸入式给药只需很少剂量，就可令肺部有足够的药物浓度，从而大大减少毒副作用。”
“未来医新冠好似医感冒”
林嘉颖透露，研究团队采用喷雾冷冻干燥法制备他米巴罗汀可吸入粉剂。该粒子工程技术将喷雾冷冻法和冷冻干燥法相结合，制备具有优良气雾特性的可吸入干粉。“现时已完成活体细胞实验阶段，正在进行动物实验。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可以投入人体临床实验，然后进入市场。”
林嘉颖续说：“疫苗和新冠药物(特效药)，双管齐下才能将防疫效果最大化。我相信‘医新冠如医感冒’会是未来的趋势，在与新冠‘共存’的时间里，全球科学家、药厂都在致力开发有效、安全、平价易得的新冠药物。”
首款抗新冠口服药 英国孟加拉准用
世界各药厂都在加速推进新冠药物的研制。今年11月4日及11月9日，美国默沙东药厂的新冠药物莫那比拉韦(molnupiravir)，在英国和孟加拉国相继被批准生产和使用。这是全球面世的首款抗新冠口服药物。
莫那比拉韦是一种针对RNA病毒的小分子广谱抗病毒口服药。默沙东药厂公布的Ⅲ期临床试验中期分析数据显示，该药物可将轻中症新冠患者住院或死亡风险降低约50%。
默沙东药厂表示，它的治疗原理是释放出名为NHC的化合物并渗入新冠病毒遗传物质中，然后在病毒复制时引起大量突变，以达到无法繁衍后代并有效杀死病毒的目的。不过，该药物的安全性亦令人担忧。美国埃默里大学医学院生化药理学部总监席纳齐警告，之前已有研究显示NHC会改变动物细胞基因，因此不应该在没有更多数据的情况下将药物用在年轻人特别是孕妇身上。
香港医院药剂师学会会长崔俊明接受《大公报》访问时表示，莫那比拉韦三期临床实验已完成，在此之前的动物实验中，工作人员已给到很高剂量的NHC去测试动物的身体反应。“如果係动物测试时发现有问题，就唔会去到下一步的临床测试了。”崔俊明表示，瑞德西韦的药物机理与莫那比拉韦相似，“如果有人怀疑莫那比拉韦会导致人体基因变异的话，为何不担心瑞德西韦会有这种结果呢?”他认为，香港现时缺乏治疗新冠的口服药，而瑞德西韦亦是通过注射治疗。“口服药可供病人在家使用，减轻医院的负担。”
动物实验验证治疗效果
图：动物实验验证治疗效果
港大研究团队使用他米巴罗汀干粉制剂分别给小鼠和仓鼠做实验，以验证该制剂对不同的病毒都有治疗效果。当中小鼠用于流感病毒，仓鼠用于新冠病毒。
步骤一：
共三组仓鼠，在病毒感染前分别通过气管内给予同等剂量的安慰剂(盐水)、瑞德西韦、他米巴罗汀干粉制剂。
步骤二：
给药后两小时，通过鼻内滴注的方式令仓鼠感染新冠病毒。
步骤三：
四天后，将仓鼠进行安乐死后，通过检测其肺病毒载量、检查肺组织病理变化，发现他米巴罗汀干粉制剂的抗新冠病毒活性与瑞德西韦相当。
后遗症暂无药物治疗
图：香港医院药剂师学会会长崔俊明
现时本港医院如何治疗新冠患者?香港医院药剂师学会会长崔俊明向《大公报》透露，本港的新冠肺炎患者较多为轻症或无症状患者，一般采用支持性治疗，例如患者发烧，就以退烧药处理;患者脱水，就及时补充水分和电解质、控制血压及血含氧量。
若是轻至中度患者，则会要求注射瑞德西韦，该药物也是现时全球用于治疗新冠肺炎的主要药物，其次就是注射干扰素。
至于多久才能痊愈，崔俊明说，瑞德西韦一般是采用五日疗程的方式。“至于十四日疗程的话就包括观察期，一般不用那么长时间。”被问及痊愈后的后遗症有无药物治疗时，崔俊明坦言暂时没有，“医生多数建议这些有后遗症的人士多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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