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当年干鱼塘
(文/刘佳富)
快过年了,乡下的鞭炮噼噼啪啪的响起来了。似乎有一种天灵感应,水塘里面的鱼儿不时冒起头来,或者跃出水面,来一个快乐的飞翔姿势,然后又迅即潜入水里,在平静的水面激起阵阵涟漪。
天刚蒙蒙亮,路旁的小草还披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大山脚下那口泉水塘的主人早早的来到水塘边,烧起一堆干枯的稻草,暖和下身子,然后穿起厚重的塑料雨衣裤,沿着那排放水栓小心翼翼的摸下去,扯掉一个后,塘里的水就放肆向外冲泄。大概扯了七八个放水栓,水塘里面的水放得差不多了,平时放在里面的竹排和树枝横七竖八的躺在淤泥上,还有一些钓鱼丝缠绕在上面。那一窝浅水里可热闹了,上百头大小不一的草鱼、鳙鱼、鲢鱼、鲫鱼、鲤鱼等直窜,激起水花和烂泥四溅,哗啦哗啦的。也有性急的鱼儿窜到淤泥上,左摔一下,右弹一下,露出鱼肚白,最后搁浅了动弹不得,乖乖的等主人来捉。
捉鱼也是个技巧活,要一不怕脏二不怕累,身穿厚重的雨衣裤,两脚深陷淤泥中,手脚并用,瞄准目标后果断出手。草鱼一般双手牢牢抓住头和尾,如果抓腹背部,一般鱼挺两三下就会脱手。鳙鱼一般用手指扣嘴巴,大头大嘴,提将起来,一扣就准。鲫鱼、鲤鱼、鳊鱼、翘嘴巴、“油参里”等体型不大,随手一扔就到箩筐里面去了。最难捉的是鲶鱼和才鱼,喜欢沉底,按纳不动,加之鱼本身颜色与淤泥差不多,一般人发现不了,只有熟悉鱼性的里手从淤泥冒出的水泡和鱼身滑过的痕迹入手,捋起袖子在淤泥中左摸右摸。哈哈,抓到了,好大一头鲶鱼,主人把鲶鱼从淤泥中抠出来,举在胸前向站在塘边上看热闹的邻舍们炫耀。突然,鲶鱼一个打挺,忽地从主人手里跳出来,重新钻进淤泥里,溅得主人满身满脸的烂泥巴,好不狼狈!“看你逃到哪里去,捉了你我好下酒”,主人重新摸将起。哎呦,手被什么刺了,好痛,原来一条黄鸭叫,那腮部鱼翅一排尖利的刺钩划破了主人的手指,渗出血来了。牛皮没有吹的,主人只好爬上岸来,要堂客把手指用清水冲洗一下,贴上一个随身备用的创可贴,随后继续跳下水塘“干革命”。
如果是干一口面积大一点的水塘,那除了开放水栓,可能还要抬一台抽水机来加快放水的进度。如塘里有几千斤鱼的话,还要用大渔网来捞,七八上十个青壮劳力,沿着塘边一字排开,将渔网从这头扯到那头去。时不时有四五斤重的鱼儿从水面跃出来,跳到网外去了。“跑了和尚跑不得庙,扯下一趟网一定要捞住你”,看着满网兜活蹦乱跳的的鱼儿,主人笑呵呵的嚷道。
大鱼捉完哒,剩下小鱼小虾怎么办?热情好施的乡下人一般会实行“见者有份”的政策,敞开架势让男女老少齐上阵。左邻右舍们有的提着木桶跳进水塘,左右开弓,表演混水摸鱼的诀窍;有的拿着小鱼网,这倒一耙那蹿几下,不一会儿就捕了几十头小杂鱼;有的专事捡螺头和蚌壳,捉几条滑溜溜的黄鳝泥鳅;还有的上下接应,塘里的人一旦捉到一头漏网的鱼,就会“高空抛物”向塘墈上一扔,站在岸上的人不顾泥巴四溅,一窝蜂的扑过去,看谁手脚麻利抢到这得来全不费功夫的“猎物”。
热热闹闹几小时,时近中午了。大鱼小鱼,虾兵蟹将,各色杂鱼基本上都装进了大小箩筐。主人拿出一杆称,两个壮汉抬起箩筐一称,好家伙,上百斤,几十箩鱼估计也有三四千斤吧。主人把大部分鱼卖给上门收购的鱼贩子,换得一叠厚厚的红票子,然后留下几十头大小匀称的鱼儿,用红绳子穿过腮帮,这个至亲送一头,那个邻舍分一尾,平时有往来和交情的乡亲们都“照顾到位”,到了傍晚时分人人家里厨房都挂着一头新鲜而又充满温情的鱼。
乡下塘里的鱼腥味儿不浓,在泉水塘吃天然草长大,没放鱼饲料也没有什么污染,肉质紧密鱼刺少,煮出来的汤就像牛奶一样白,鲜香好喝,赛过世上任何滋补食物。
俗话说:“鸡吃叫,鱼吃跳”,乡下塘里的鱼好吃看得见,干塘捉鱼的场景充满了一年到头辛勤耕作劳碌后丰收的喜悦,那分到左邻右舍家里的鱼不仅让物质生活还比较匮乏的乡亲们打了一餐“好牙祭”,更象征了年年有余(鱼)幸福生活万年长,温暖着我们的整个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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