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火焙鱼
文/刘佳富
江南丘陵地带,过了惊蛰的话,土地老爷开始苏醒,小溪小河都水流湍急起来。一些鱼嫩子喜欢随着哗哗春水逆流而上,往往在小溪口、水圳边,随便用捞鱼网拦一下捞几下,便能捕捉到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鱼儿。
爸爸年轻时喜欢捞鱼,一到河里涨水了,爸爸就搬着鱼网到河边“搬”鱼。那时还没有实施禁捕退出政策,河里鱼类品种丰富,往往不用半天时间,背篓里就装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鱼儿。象草鱼、鲢鱼、鳙鱼等大个子的鱼,爸爸一般要我们赶紧提回家,我们一溜小跑,象得胜回朝的将军,兴高采烈地把鱼提回家,惹得左邻右舍一阵艳羡的目光。至于鱼嫩子、小蟹小虾之类的,则等收工回家后用清水洗净,捡出杂草、木皮屑,沥干水分。个头稍大的鲫鱼、“油参里”等用菜刀朝鱼肚上横切一下,挤出肠子、鱼泡等内脏,然后妈妈烧红铁锅,把这些小鱼儿一股脑倒入,“滋滋滋”一阵特有的鱼黏铁锅的味道升腾而起。妈妈拿出老油罐,用调羹朝锅沿边上滴上几滴香醇的山茶油,用锅铲小心翼翼的将小鱼儿慢慢翻边,已经开始翘起尾巴的小鱼儿又服服帖帖的粘在锅面上,颜色开始泛黄,直至干燥爽利为止。
烧火也要掌握火候,火太猛容易把娇嫩的鱼儿焙烧,手脚稍微慢点就会把鱼焙成“火赤佬里”(浏阳土话,意即炭化了),火小了又费时,不容易焙干。所以烧火和翻炒鱼儿要相当默契,动作要协调,不然就会把一锅鱼嫩子焙砸了。
岁月如梭,一眨眼几十年过去了。城市开发建设,父母搬进了小区,家里的搬网早已不见了,捞鱼的工具、背篓也不见踪影。爸爸购置了一副垂钓的行头,有事没事就到河边上“上班”,当然严格遵守垂钓的规定,做到“一人一杆”,不使用“炸弹钩”“划钩”,自得其乐,与钓友一起切磋,风雨无阻,悠哉乐哉。每当收工的时候,邻居们喜欢围上来看看爸爸的“战利品”,一头两头三四头,“又可以做一碗火焙鱼啦”,大家一致夸赞爸爸钓技好,而爸爸脸上笑开了花。
开始做火焙鱼了。爸爸妈妈将小鱼儿放在面盆里洗干净,然后用小剪刀一只只剪破肚皮,双指挤出内脏,非常耐烦的收拾干净。爸爸拿出一个从网上买来的烧烤炉,插上电源,不一会儿“铁板烧”开始烫手了。爸爸用筷子一只只的把小鱼儿夹上“铁板烧”,等开始冒烟的时候又小心谨慎的翻下边,就象对待一个工艺品,生怕弄破了,使它们肢体残缺、首尾相断,尽量让躯体保持完整。分几批将小鱼儿焙干后,还有一道关键工序——烟熏,这可是诀窍,也是区分真假火焙鱼的重要标志。爸爸拿出一口铁锅,撒上一些米糠和碎米,然后用一只铁筛子架在铁锅上。点燃火后,不一会儿铁锅泛红了,米糠和碎米在高温炙烤下慢慢升腾起一股白色的烟气,缭绕于室。爸爸将焙干的小鱼儿整齐的摆放在铁筛上,然后盖上木制的锅盖,边上用湿毛巾堵住,尽量让烟气不泄露。等三五分钟,小鱼儿充分接受烟气的“熏陶”,肉体紧致,用土话说焙得“拎燥及”,好,一锅色泽泛黄、散发着特有香气的火焙鱼便新鲜出炉啦。
妈妈是蒸火焙鱼的里手。放点豆豉辣椒,淋一调羹土茶油,最多滴点醋,不需其他调料了,放在饭甑里,等饭熟了,火焙鱼也蒸到位了。
一碗火焙鱼,下饭,开胃,慰藉着在外游子,让人想起家的味道,回忆起乡愁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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