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歌词叫作好花美丽不常开。其实，何止是好花，即便是一般的花，甚至你不喜欢的花，也是不常开的。对花而言，我们常常是要费些周折、花些时间，才可获得，这足以见其珍贵。
花有不同的颜色。有人喜欢红色，有人喜欢白色，有人喜欢紫色，有人喜欢蓝色……而我独爱白色，因为它有素洁、高雅的喻义。是一个人或事物保持洁身自好、不染凡尘的体现，而这恰好符合我的秉性。
虽然我喜欢花之白色，但这并不代表我爱看花。因为现实情况往往让我感受不到它的美。我常常看见路边或田野上有一棵两棵不知名的草，静静地站在那里，开着几点或红或白的花朵。那样子有点寒酸，也有点凄凉，这根本没有什么美感可言！又或者是，一树开得很葳蕤的花，却被几个顽童弄得“面目全非”，丢得满地都是。可偏偏开的又是红花，让人一见就想起一种血流成河的惨状。这时，我虽原谅了小孩的懵懂无知，但对花有了一种恐惧的心理，自然对看花提不起兴趣。
但如果没有调皮捣蛋、乱折花枝的小孩，这一片油茶林的面积也不是一亩两亩，而是上万亩；树也不是一棵两棵，花也不是一朵两朵，而是满山满岭，一大片一大片呢？假如你跟我一样，先前对花也是毫无兴趣的，那么此刻你会不会被眼前广袤的场景所震惊？你会不会改变以前对花不好的看法而动心？
当我看到洞口楂林村万亩油茶花的照片时，我震惊了！我不但改变了以前对花的所有不好的印象，而且还动心了！在这种变化中还隐隐有一种后悔，我后悔自己对一种生物的亵渎！更后悔自己对美好事物的冷漠！所以我相信，当你看到以后，一定也会像我一样在思想上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更会对这一片万亩油茶花海发出由衷的赞美!
于是，我平生第一次动了想去看看油茶花的念头。
想不到，这个愿望很快就实现了。
那是去年金秋十月的一天，天公作美，阳光流金。我们一行几人驱车至目的地后，就把车停在山脚下。当我从车上走下来时，左边的一块广告牌立刻映入眼帘，我立即被它吸引了。这块广告的牌身用水泥建造，上面刻着一行楷书:楂林万亩油茶基地，让人一见就有一种浑雄壮阔的惊叹！我和同行的几个人，沿着眼前这条很陡的水泥路慢慢上行。刚开始路的两边，长着一些灌木和野草，有半个人高，几支芦苇在风中晃荡，像是欢迎来访的我们。不时从更密的芦苇中传出几声鸟鸣，仿佛在说:大家快来看啊！又来了一拨看花的人。像通风报信一样。很快，大家就听到这里一声，那里一声，声声交织，不绝于耳，形成了百鸟齐鸣的局面。我们知道山鸟不似城里的鸟，城里的鸟多半虚情假意，而山鸟纯朴、好客，人情味浓。于是也唱起不成调的歌曲，和它们应和着，搭讪起来。
拐了两个弯后，走过一个陡坡，路面渐渐拉直了。这时，我们造访的对象赫然出现在眼前，像是等了我们很久一样；又像是在跟我们捉迷藏，当我们在一旁着急找不到时，它们突然从某一个角落跳出来，一扫我们的沮丧、萎靡之状。
此时，水泥路两边的灌木和野草，已被一棵一棵的油茶树取代了。树与树之间，保持着相同的距离，很整齐地栽种在梯形的山坡上，沿水泥路一路攀升至制高点。我眼前的这些油茶树，有一个正常成人的高度，树上开着白色的花朵。有的花已经谢了，只留下一些残余；有的开得正旺，一重一重的，粗看，像在花朵上又开了一层。树上挂着许多油茶果，一片丰收的景象。有些裸露在外面，鼓圆圆、红艳艳；有些藏在树叶的下面，跟你躲猫猫、作鬼脸，样子煞是可爱。让我们见证了油茶树“抱子怀胎”的奇迹！
我们继续沿水泥路面上行，坡度变得越来越陡了。这时，已走完了山的一半，眼界渐渐开阔起来，这万亩油茶林，它的神秘也向我们打开了一半。我抬眼四望，只见在远处梯形的山坡上，郁郁葱葱地植满了油茶树，它们都缩小了好几倍，一动不动，像在坚守着什么。稍远一些的，我能看清树上点缀着一层层白花，就像油茶树拿着一条条白色的哈达。是的！这是它们准备送给勤劳的工人们的礼物。在油茶树间，隐约有几个人在走动，他们正在割草，因为不久就要采摘油茶果了。
越往上行，路越陡。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虽然我们的脚有点酸痛，但脚力还行。那倒底是什么绊住我们的腿，使大家寸步难行呢？原来是这里的花香阻止了我们的前行！我们没来之前，这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由于花香太浓、太重，所有的香味直接沉淀在每一棵树下，看上去有三尺多厚。我们来了之后，同行中有几个人兴奋地在油茶树间跑来跑去，结果把树下沉积的花香搅动了起来，被风胡乱地刮到水泥路上，砌成一堵墙，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这是一种快乐的障碍，更是一种梦寐以求的窃喜！
这些虚无的障碍，其实并不存在。与其说我们是在克服困难，还不如说是在真真切切地陶醉与享受。终于，我们到达了这座山的最高点。这时，便有一座小屋呈现在我们的面前，屋内有床，床上的被子叠放的很整齐。不用说，这是基地管理人员的“家”。走廊上有几张凳子，大家走累了，各自找了一张坐下去。只有我兴致不减，走到一处高地，再一次眺望远方，感觉这苍苍茫茫、重重叠叠的油茶林，就像一种久违的亲情一样，从四周向我拥抱过来。它们卑谦而又热烈的样子，让我有点窒息。正如我在一首诗里写道:
此刻便有连绵上万亩的油茶林，满山满岭的
从四面八方赶来，向我们致谦恭、慰问
站在山顶上，可以俯视村庄里的一切人和事。远处的建筑群、人流、车辆、田野、水库、油茶林构成了这里的一幅最美的画卷。仿佛此地成了村庄的中心，所有的事物都向这里生长！我突然发现小屋就像一座寺庙，我们都是来这里朝圣的人！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便到了下午。就要离开了，我们都依依不舍 。下坡的时候，大家走得更慢了，仿佛要把自己一生的时光都留在这里，永远做一个朝圣者！
【作者简介】覃文军，湖南洞口人。湖南省网络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作品散见《诗潮》《中华文学》《天津诗人》《湖南诗人》《湖南诗歌年选》《猛犸象诗刊》《山东诗歌》《齐鲁文学》《湖北诗刊》《草叶诗人》《邵阳晚报》《邵阳双清报》《大地上的灯盏——中国作家网精品文选2018》《2019中国微信诗歌年鉴》《中国先锋作家诗人》等省、市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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