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山苍子
文/刘佳富）
清晨，趁难得的五一假期，独自爬天马山。沿着曲曲折折的石阶彳亍而行，不一会儿就感觉有点通体发热，脸庞出汗，喘气不匀了。
山高坡陡，风景这边独好。其实天马山并不算高，是浏阳城南的一道天然屏障，登顶可以俯瞰整座浏阳城，远眺西湖山顶的培文塔，以及玉带般蜿蜒向西流淌的浏阳河。早些年规划建设了天马山公园，上下山的健康步道都修好了，还建了一些楼台亭榭以及观景台供游客休憩，观赏漂亮的城市夜景和绚丽的焰火，感受这座千年古县日新月异的变化。
登顶了，终点是一个叫白鹤亭的地方，刚好1400步。据说以前这里白鹤出没，翱翔万里，山下也曾有个白鹤生产队，只是现在的人很少知道有这个地名了。环顾四周，满目葱茏，阳光璀璨，鸟语花香，万木青翠，振臂一呼，一股一览众山小、极目楚天舒的感受自然生发，直叫人心旷神怡，心中块垒顿释。
咦，下面有声响，只见一对操外地口音的男女，背着个蛇皮袋子，在白鹤亭下的游道旁窸窸窣窣攀折树枝，摘掉树叶，然后把树枝折成一段段，整整齐齐地装进蛇皮袋子。“大伯，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我们是张家界的，这是我女儿，我带她在摘山苍子，回去炒熟后放点盐，就是很好的调味品啦！”大伯很热情，笑呵呵地回答一脸疑惑的我。山苍子？我定睛一看，不就是小时候跟爸爸妈妈上山砍柴、经常砍的香叶子树吗？对于这种灌木可以说我再熟悉不过了，漫山遍野，繁殖能力强，不惧干旱贫瘠，砍断后易捆，同时散发一种独有的植物芳香，让人迷醉。那时还没封山育林，大家都上山砍柴，回家后香叶子树也不用晒干，可以直接送入炉灶，噼里啪啦烧起直响，根部还冒出白色的泡沫，火势旺得很，烧水、炒菜、蒸饭，这种树丫子烧起来没得说，是难得的好柴火。
这种香叶子树上结的果子就是山苍子，个头很小，喜欢丛生，成熟时呈翠绿色，也有少数呈干渴色或黑色的。春天树开花了，山苍子花外形是一朵朵很小的橙黄色花蕾，看似很娇嫩，但不易洒落，牢牢的附着在树枝上，沾满阳光雨露和天地灵气，不卑不吭，不事张扬，静悄悄地生长、成熟，一到五月便成型挂果，缀满枝头了。
那日，在号称美食家的彭师傅家吃饭，一大桌的新鲜土菜和原生态的健康食材，让我等胃口大开，大饱口福。彭师傅做菜有个自以为豪的习惯，就是绝不放味精、鸡精等调味品，生抽、耗油等也很少用，但其中一道菜——小炒毛肚，就有一股非常熟悉但又与众不同的香味扑鼻而来。这是什么味道？呵呵，放了一点山胡椒油，就是山苍子榨出的油。哦，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平常而又熟悉的香味就是山苍子油啊！去腥，开胃，健脾，吃了让人微微冒汗，祛除湿气，在满足口腹之欲的同时还达到食疗健身、呵护健康的效果，这可是一举多得、通体舒畅的好事啊！
有一道菜也记忆尤深，水煮活鱼。选水库里长大的本地大雄鱼，宰杀后去麟、扣鳃，均匀地在鱼身上斜开几刀，烧油后放在砂锅里面久炖，直至鱼汤沸滚。此时放入翠绿的山苍子，以及大蒜、生姜、香菜、红辣椒等调味品，焖几分钟后揭开锅，单看颜色红橙黄绿紫，还有奶白色的鱼汤，正所谓鱼香扑鼻、秀色可餐、腥味全无，一道普通的食材，做出了饕餮大餐，让人连吃三碗“鱼汤泡饭”，吃了还想吃。
俗话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山苍子油，由于散发一种特殊的芳香，也有人闻不惯，更别说做调味品、放入菜肴里面了。我有一位表弟，芫荽菜闻不得，鱼腥草吃不得，就连平淡如常的猪婆菜也说不习惯那泥腥味，炒得再好也不伸筷子。说到猪婆菜，也叫牛皮菜，因为有一种泥腥的味道，一般人确实不太喜欢，好像吃了还倒胃口。其实猪婆菜营养丰富，放茶油、随便撒点姜丝，猛火清炒，装盘后绿油油的，在口中细细咀嚼，让猪婆菜特有的气息和着唾液吞进胃中，来场天地恩赐万物的洗礼和舞蹈，这是怎样开心抒怀的幸事啊。我至今还怀疑猪婆菜是野菜家养的，因为小时候听父母讲那时一般人家都不怎么吃的，都是煮了喂猪，哈哈，难道我们现在吃猪婆菜，还是吃的“青饲料”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喜欢的，别人不一定喜欢；别人爱吃的，自己不一定能接受。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同则相亲，异则相敬，乐胜则流，礼胜则离。面对不同的饮食习惯和风俗习气，要承认个性化差异，尽量做到包容谅解、求同存异才好。
回来在“科普中国”上一查，原来山苍子中文正名为山鸡椒，又名山苍树、山姜子、木香子、木姜子，是樟科、木姜子属落叶灌木或小乔木，性味辛、微苦，有香气，无毒。每年11月至第二年4月开花，枝、叶均具有芳香味。根皮及叶可供药用，具有温肾健胃、行气散结的功效，用于治疗胃痛呕吐及无名肿毒等症。山苍子油主要成分为柠檬醛，是合成紫罗兰酮和维生素A的重要原料，在香料工业和医药工业上有重要用途。原来山苍子树全身上下都是宝，晒干的树叶就是我们南方人炖羊肉、狗肉等臊味重的肉制品用的香叶，尤其是战天斗地、号称“三湘夜宵第一美食”的口味虾，香叶更是必不可少的辅料，少了它，口味虾就会逊色很多，味道大打折扣。
还有一道菜，我认为山苍子油也是绝配和必不可少的，就是永州血鸭。很难想象，如果不放这款具有浓烈特殊芳香的油，永州血鸭是一种怎样难以下咽的味道？呵呵，扯远了，万物归宗，一物降一物，浏阳河畔天马山，除了有火红的映山红、淡紫的杜鹃花，还有漫山遍野、恣意生长的山苍子。这平常、普通而又浑身是宝的“山之灵”，可以观赏，值得呵护，但不能随便乱折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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