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又月圆/刘佳富
好期待一盘满月升起来。
小时候,月亮是从天马山后边升起来的,刚露脸时好像还羞羞答答的,时不时扯几块云纱遮下脸庞。不到一根烟功夫,月亮就升到了离山顶丈把高的地方,地上洒满了皎洁的月光,捧起一本唐诗集,还真能看清李白写的“窗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的诗句。
那时候,月亮也经常挂在隔壁双目失明的老爷爷嘴边。月里有嫦娥、桂树、捣药的玉兔,还有个用斧头砍桂树的吴刚。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吴刚为什么要砍那桂树呢,难道是寂寞嫦娥舒广袖惹了他么?最不能忍受的是天狗吃月,老爷爷说天狗吃月是很不吉利的事情,胆小的人不能看,必须要用能够敲响的东西吓跑那天狗。天狗当然是被吓跑了,月亮复光了,但大家深更半夜有没有放肆敲盆打锣赶天狗,也就不得而知了。
印象中,八月十五的月亮最圆最亮,悬在高高的夜空,就像碧海青天中的一张脸、一只眼睛、一圆玉鉴。当然,中秋吸引我们的不止是明月,还有那平时很少吃到的老月饼、糖粒子、花片儿。那时的月饼好像还要到南市街上的供销店排队买哟,也不能买多了,一则口袋里没几个毫子,二则买多了别人家也就没了。那时中秋走亲戚,标配的礼物是送一包土鸡蛋、两斤面、八个月饼,用旧报纸包着,中间贴个红纸条,也算吉利的意思,客气点还加两条“罗布巾”(擦汗的毛巾)。我们最感兴趣的当然是香喷喷的月饼,记得有次老爷爷掰了两块油乎乎的老葱油饼给我吃了,那种饼壳屑只掉,那份口齿留香后舌尖上的满足,一直停留在儿时的记忆中。
有年中秋,家里种的稻谷丰收了,稻草被爸爸扎成一把把的立在田间。我们一帮小伙伴儿等太阳下山后就在稻草堆里捉迷藏、抓特务,一时“战火纷飞”,稻草堆被冲得东倒西歪。饿了,我们点燃稻草,里面有剩余的禾线子被火一烤,就成了“爆花米”,那份香啊至今无法形容。最后大家玩累了,竟都躺在软绵绵的稻草上睡着了。直到月亮升起来,父母四处寻找,声声呼唤,才找到我们这些调皮捣蛋的“特务”。当然,回家后脑壳上少不了挨父母的几个“爆栗子”。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月亮陪伴着我们长大、懂事、成人,不管浪迹天涯还是回到故乡,天上一轮明月,永远是那份浓郁的故乡情、家乡爱,以及父母的嘱托、子女的依赖。悠悠天宇旷,切切故乡情。月亮是可以倾诉、可以信赖的,或者,月亮就是诗人祈盼中的偶像,抑或就是诗人的分身和自身。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月当然有知,人焉能不惑?一壶浊酒,一轮明月。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诗人和月的故乡何在?月微醺,诗人也微醉了,诗人和月相互搀扶,或许都在暗自发问:今宵酒醒何处?
盈月如盘,残月如钩。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月亮在茫茫太空中故我,人在芸芸尘世里泰然。 月无怨,人亦无怨。一轮中秋月,牵动的是无数中华民族炎黄子孙的心,面对明月,当留得住青山绿水、记得住乡愁时,人生亦当渐次进入忘我、无私的境界。
今夜,当一盘皓月升起来,你会抬头凝视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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