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戴祥勤
2023年5月28日，是父亲戴後金九十岁华诞。每当回忆起父亲在世时的音容笑貌，就禁不住勾起无限的思绪和无尽的怀念，常常使我暗然神伤，潸然泪下……
父亲是曾祖父戴先映第三代子孙。父亲的父亲叫戴啟福，号世清，少时家庭衰落，曾祖父早逝，曾祖母带二祖父戴啟禄另嫁，并将二祖父过继给黄坪谭家山谭树臣抚养；大姑祖戴啟？嫁明月寺文家；幺姑祖戴啟桂流落到南川金山镇三杈丫张家成家。祖父身高约1.68米，体格微瘦，积有良田十余亩，一生农耕不息。民国吋期地方政府实行保甲制时，曾任过甲长。十多岁时娶梁氏祖母，生育大姑戴后？，后因梁氏祖母病逝，祖父不得不再娶梁昌述祖母持家理业，共生育大伯戴後书 、父亲戴剑秋和姑姑戴後桃三姊妹。祖父念过私塾，四书五经也曾读过，平生行善积德，为人忠厚，诚实正直，在本地德高望重，乡邻间有什么急难之事，都愿找他帮助解决。
我的父亲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农耕家庭。
父亲的童年
父亲名戴後金，号剑秋，出生于中华民国1933年5月28日，与伯父戴後书、姑姑戴後桃是同胞兄妹。父亲身高近1.8米，相貌堂堂，眉宇间泻满男性的睿智、坚强、深沉。他生性秉直，说话直爽，对人忠诚，乐观向上，善良扑实；祖籍桐梓县狮溪镇，家住小桥流水，石板巷陌的瓮生台（小地名牛楠坪老屋），上世纪叫前进大队同心生产队，现在称瓮生村同心村民组。在我很小时，祖母对我讲：父亲到了读书年龄，曾在本村柏林组戴鹏姣私舘念过私塾，后到狮溪小学读至小学毕业。1950年6月狮溪解放，刚满16岁的父亲，参加了民兵队伍，帮助解放军送情报，站岗放哨、镇压土匪恶霸和维护人民生产生活秩序。8月与母亲邹国民完婚，于当年12月底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直到1957年初才回乡与家人团聚。
热血军旅生涯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1950年11月，父亲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在11军31师93团当兵。1951年1月部队开往河北省晋县地区集结，奉命改编入志愿军12军，番号仍然是31师93团，并于1951年3月初参加了针对美国侵略朝鲜的军事演习。在这场军演中，父亲由于驾驶榴弹炮牵引车，克服路况不好、气候恶劣等重重困难，第一个率先到达炮兵指定阵地，并做好战斗准备。在军指挥部首长点名参演部队时，他代表全团第一个回答“到！”，因此荣立三等功一次。1951年3月21日，朝鲜战争形势紧张，12军奉命自长甸河口垮过鸭绿江，入朝参加抗美援朝作战。父亲所在93团参加了五次战役、谷川整训、金城防卸作战。1952年7月，父亲所在部队二营，在朝鲜江源道金化郡大白二里，扩编成师野战榴弹炮团314团。为保障“上甘岭”战役第三阶段战略反攻取得胜利，从10月29日夜战役开始，至11月25日“上甘岭”战役结束，该团克服了道路不熟，运输补给等困难，冒着随时被敌机轰炸的生命危险，在中朝人民的伟大支援下和英勇奋战下，充分发扬国际主义和爱国主义精神，源源不断炮击敌军阵地，为该师93团一营、三营和92团一部在上甘岭597.9高地的反击作战，作出了积极贡献。1953年7月27日，板门店美、朝、中三方谈判成功并宣布停战后，父亲被部队选送进京，参加国庆礼炮集训，并有幸作为志愿军礼炮手，参加了当年国庆庆典礼炮发射，受到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真可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父亲是314团一营榴弹炮装填手兼汽车驾驶员。他说他在战争条件下，磨练出了一套既能保障汽车安全行驶，又能排除汽车故障的双重过硬技术，倍受部队领导的赏识和同行的认可。他生前告诉我：抗美援朝战争的残酷程度，远比电影《上甘岭》上演的战争场面要大得多，激烈得多，残酷得多。战役发动后，阵地上到处槍林弹雨，炮火连天，每一寸土地，每一个山头，硝烟不断，战火纷飞，几乎每时每刻都可以听到槍炮声和战友们的喊杀声，几乎每时每刻都可以看到牺牲战友或受伤战士源源不断从战场上抬下来。他还说炮团每次执行任务白天根本无法行进，一旦白天行车，还没开出一两公里，就会遭到美军军机的无情轰炸或炮击的封琐。因此，进入炮兵阵地，一般都选择在晚上进行。父亲随连队晚上出车时不敢开灯，只看一名臂带白毛巾的向导在公路边引导，然后驾驶炮车高度小心趁黑开进，期间稍有不慎，随时都会有车毁人亡的危险。父亲告诉我每当看到身边的战友炮车被敌机轰炸，甚至坠入山涯牺牲时，心里既紧张也很难过。他说好在他没事，并于1953年板门店谈判停战后，于1954年4月顺利撤回祖国，长期驻防浙江省三江县。部队鉴于他的突出表现，曾保送他到河北石家庄炮兵学校学习，由于父亲只有小学文化，学起炮兵射击理论非常吃力，无奈之下他只好回到原部队，担任了三年的汽车驾驶教练，为部队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驾驶员。1956年4月，父亲请假探亲，10天假期到后返回部队时，祖母和母亲一路哭一路送，直送到8公里外的罗家口才依依不舍告诉父亲，叫他下一年一定要复员回家。就这样，父亲返回部队当了近1年的司务长，就向部队申请复员退伍。部队批准了他的申请，于1957年5月退伍回乡，被安排在贵州省汽车运输公司工作。父亲还没去报到，祖母就百般施压，不准父亲去报到上班，说是太远了，照顾不了祖父和家庭。父亲无法，只好向组织要求另作安置，于是，县政府便将他安排到了狮溪区福官公社复坝小学教书。于1958年初调回黄坪公社筹建三合小学，从此，父亲走上了教书育人的道路。
讲台奉献青春
父亲接到筹建黄坪公社三合小学的任务后，就在党委书记张承孝、社长王绍文的大力支持下，组织附近大队生产队劳动力，平坟场，挖地基，运木料，没用半年时间，就完成了三合小学的筹建工作。父亲被县教育局任命担任校长职务，并于1958年9月首批抽调了王承洪、周兴贵（女.代课）、杨至恒、张家齐、梁正治等六位教师，到三合小学执教。后来，县教育局还从桐梓各地调过牟朝容、张少华、梁昌文、胡奠杰在三合小学任过教。1966年8月，全国文化大革命运动开始，父亲被红卫兵们当作当权派，与张承孝、王绍文等人一起，遭到无情批斗。父亲告诉我他很乐观，每当被批斗后，休息时就吹笛子拉二胡来排解心中的烦恼。他吹笛子拉二胡的水平不高，吹拉的曲目主要有《东方红》、《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学习雷锋好榜样》等革命歌曲。“身处逆境，不忘仰望天空。”他气宇轩昂地屹立于天地之间！学校老师中有红卫兵造反派的头头，见状说父亲不老实，挨批斗了还嚣张。父亲反击说，我吹拉革命歌曲还有罪吗？是谁规定不准吹拉革命歌曲的？父亲的反击，把这位姓梁的老师质问得无话可答。父亲在文化大革命挨批斗，直到1968年年底才结束。1970年，三合小学办附设民办中学班，娄义俊、娄义勇、姚贵智、魏大俊、梁正仪、梁正财、王承林等老师，也与父亲同过事。
1973年，父亲奉调到黄坪公社黄坪小学担任校长职务。1984年初母亲病逝，父亲才向狮溪区教办申请调到狮溪中学从事后勤工作，直到1993年退休后还被返聘回校，延期到1997年6月才正式离开工作岗位，返家颐养天年。
四十载笃行春华秋实，四时逐梦硕果累累。父亲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共从军6年，任小学校长24年，从事中学后勤11年，返聘回校4年，一生为国家整整工作了45年，培养了成千上万的学生。从他三合小学走出来的学生，有四川省军区副政委石治理将军、贵州省计划生育委员会曾祥权主任、桐梓县政协主席娄恒炬主席等。
留给后人的财富
父亲自2006年3月24日患脑溢血逝世，至今已有17年。在这漫长的岁月里，父亲慈祥的音容时常呈现在我的眼前，有时在梦中相见犹如在世一般。
每个人的几十年，大都能演绎出一个情节跌宕起伏的精彩故事。
曾记得，我于1957年2月26日出生后，我的母亲邹国民把我哺养到4岁半，就交给父亲带我到三合小学上学。从家中出发，到学校至少有8公里多山路，年幼的我走不到3公里便累得走不动了，父亲把我放在脖子上“骑马马肩”，直托到三合小学才放我下来。教我读拼音，练毛笔字，并送我到教室上课，使我成为同学中年龄最小的一位小学生。那时，生活物资十分紧缺，老师们国家每周只有2两猪肉供应。父亲在老师们会餐时舍不得自己吃，就把肉包起来，带回家给祖父和祖母吃。祖母见我骨瘦如柴，身上没几斤肉，就不准父亲把肉带回来，安排父亲每次在学校吃饭时，就在我的饭碗里加上一至二片猪肉。就这样，我缺乏营养弱不经风的身体，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我在三合小学与杨道良、王明仕、娄必强、王先跃、李武学等一起，同上学同做操同放学。读到小学3年级时，我弟弟戴祥东出生。父亲便把我转学到狮溪小学走读，即早上9点上学，下午4点放学，回家后还要负责带小弟，让母亲有空参加生产劳动，在生产队挣工分分口粮。三年后我小学毕业，父亲带我到三合小学附设初中上学，次年，我妹妹戴祥美出生，在母亲的要求下，父亲将我转学至狮溪小学附设中学继续上学，回家后在带妹妹的同时，还要放牛放羊，割猪牛草、砍柴煮饭，一直坚持到我13岁初中毕业，到离家19公里远的复兴中学上高中，才摆脱了当放牛娃和砍柴煮饭的命运。
父亲对我要求是十分严格的。首次到复兴读高中，父亲没送我，刚满13岁的我背上背包，带上20斤贵州粮票和10元钱，自行徒步走路到学校报名、购买饭票和铺床。当我走到学校办完这些事，躺在床上累得全身乏力。想起别的同学都是由父母送到学校上学，而我是孤身一人走到学校，当时心里酸酸的直想哭，埋怨父亲为什么就不送我到学校上学呢？后来我才明白，这是父亲在培养我学会自立。
我在高中读书时，父亲每月给我3元钱生活费，粮食有时给我20斤粮票，有时我一月回家一次自带大米或玉米回校，交给伙食团后再按每餐买0.05元的菜票就行了。第一年学期结束回家，父亲问我学习情况，我只好低头将成绩单递给他。父亲看后对我说：“你平均成绩不足80分，只能算中等成绩，你年龄还小，在高一再留级一年争取把学习成绩搞上去，才能对得起我和你母亲”。就这样，同批同学读二年制高中毕业，我却读的是三年制高中毕业。“学问勤中得，萤窗万卷书”。高中毕业后返回家里，将成绩单和毕业证递给父亲看后，父亲终于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因为学校在用百分制衡量学生成绩的通知书上载明，我的各科成绩除英语70分外，其它都在90分以上。就在这一年7月，前进小学戴啟春老师患慢性肝炎，需到重庆市南川县水江医院治疗，临行前找到父亲，想请我去给他代课，工资是每月12.5元。我说我不想去教书，想去当兵。父亲说“你还是先去代课吧，当兵时间还没到”。就这样，年满16岁的我，来到前进小学代课，教二年级和毕业班。代课一年满后，我报名参加征兵体检，各项身体指标都属合格范围，可父亲不准我参军，原因是当工程兵艰苦，怕我身体吃不消。我听后直哭，情绪低落，在家从事一年农业生产，直到1976年11月冬季征兵，我再次私自报名参加体检合格，父亲了解是空军雷达部队招兵，认为是技术兵种才允许我到云南空军部队当兵。到部队后，我和父亲基本保持每月一次通信。1979年初，中越关系紧张，父亲写信，向我询问情况，我不敢违背保密规定告诉实情，只回信说一切都好。1979年5月，我一次性收到父亲写的五封家信，了解我的情况，这次我不得不实情相告：“我参加了中越战争，现在战争已结束，部队正在休整”。父亲后来告诉我“看到你这封报平安的信后，我终于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你母亲也不再为你耽忧流泪了！”
1980年11月，我退伍回家，看到父亲苍老许多，我内心感到十分内疚，我深知，父亲这些年为抚养我们三兄妹，披星戴月，受尽苦累，从没过一天安稳日子。
父亲在工作上，競競业业，刻苦认真，对国忠诚，讲政治原则，遵章守纪，从严执教，谦和友善，具有崇高风范和强大的亲和力。深受同事和上级领导赞同。
都说“母爱如海，父爱如山”。父母之爱，让我们三兄妹在幼小的心灵里，体会到幸福的滋味！父亲在培养子女上，严格要求，竭尽为父之责。在我印象中最深的一些事，就是我弟戴祥东从复兴中学毕业后，通过考试，应聘上了编外护林员。由于工作属临聘性质，不能享受编制内待遇，所以他想边工作边自学，瞅准机会参加考试，力争考成编制内人员。但确遭到狮溪镇里一位领导的不满，并向狮溪区委娄作礼区长打电话告状，要求撤换他工作。我把这一情况告诉祥东弟后，他提出了想去桐梓一中高中补习班补习的想法。我把戴祥东弟的这一想法，转告给父亲，父亲坚决不同意，认为祥东已经有工作了，用不着再去补习。我听后极力向父亲做工作，但父亲就是一根筋想到底，仍不同意戴祥东弟到县一中去补习。当时我心中灵机一动，故意激将父亲，对他说“如果你不支持戴祥东补习，只要你输得起这个面子，我就把街上的住房卖一半间，也要把他从学校供给出来。”父亲见我如此说，考虑很久才作出让步，承诺允许戴祥东补习一年，一年内如果考不上学校，就回来继续干护林员。我说“好！就这样确定，一年后他若考不出去，剩下的交给我供给，我不再逼你出钱供他读书了”。还好，戴祥东弟在县一中补习班学习期间，很勤奋努力，一年刚满便考上广西省航运学校，从此走出家门，跨进了校门，直到1988年毕业分配工作在县交通局工作，才结束了他的学生时代。第二年，祥东弟要在县城买小平方集资房，向父亲请求支持，父亲不答应，祥东弟只好来找我给父亲做工作。开始，不管我怎么说，他都说没有钱。后来我反复向父亲说“祥东才工作，工资又低，你不支持他谁支持他。再说单位集资建房，比在外面买房要便宜得多，如果你支持他把房买了，将来谈婚姻都要好谈些。”并说“帮助孩子购房谈婚，是当老的责任噻！”他叹了一口气，对我说“我真没有多少钱，只剩1957年当兵复员时，国家给我900元安家费，没舍得用就存在银行的，那就拿给他买房吧！”我听后心里很高兴，暗自算了一下，900元钱存30多年，其利息加起来，至少要翻几倍，给祥东购小户型住房也差不了多少了。再后一年，祥东弟要结婚，向父亲请求支持的过程，仍是同样的遭到父亲拒绝，小弟无法，只好又请我出面给父亲做工作，才帮他解决了600多元的彩礼钱。再后来，戴祥东弟要自考大学提高学历，我知他无钱便向父亲建议，支持他入学深造。这一次他没犹豫，便答应了出钱支持祥东弟读本科自考大学。1995年，父亲不知从什么渠道知道我在省委党校读函授大专，便主动到我家说“支持了你弟弟读自考大学，不支持你我心里过不去，我给你1000元钱，拿去作学费吧！”在接过父亲那1000元钱的一瞬间，我很不好意思，因为在我购买狮溪街上的住房时，父亲曾支持了我700元钱。我深知父亲的性格，只要是儿女上进求学读书，他坚决支持；如果办其他事他是不愿出钱的。
“风雨阴晴君莫问，知识便是艳阳天。”在“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的岁月里，在那些星光与冰河相交汇的日子里，在那激情奉献的印迹中，在父亲的敦敦教导和影响下，由于我执着的坚持，净化了灵魂，磨砺了意志。我对事业的那份深情，那份执着，那份热爱，绽放着绚烂的纯真之美，娇如夏花！
作者和夫人王小兰在桐梓县尧龙山镇采风
我们家属于一工一农家庭，父亲有工作，母亲当农民，但父亲从不嫌弃母亲是农民。我记得，不知道有多少个星期六，父亲要运一背煤碳回来，供家庭燃烧；不知道有多少个星期天，父亲要帮助母亲挖土种地、担粪砍柴、犁田插秧。后来母亲患上肺源性心脏病，父亲不知又多少次背母亲到镇上卫生院就疹治疗，还送她到南川、万盛等医院治疗。给我一辈子留下了父母恩爱的良好印象。
父亲是个讲求孝道的人。祖父在世时，从没见过他们争论吵架，或者说对老人不敬的话；祖母在世独立居住时，眼见祖母地里的活多忙不过来，便和母亲一起，帮助祖母干活，尽量减轻祖母的劳动量；每周从学校回来，便叫祖母把衣服换下来，父亲亲自给她洗净晒干叠好，放于祖母床头，供她随时使用；祖母喜欢吃糖，父亲几乎每月都要给她买上两斤白糖，供祖母食用。祖母60岁后，体力不支，经常出现感冒，父亲除送她到医院治疗外，还给她做工作，劝她不再独立居住了。在父亲的多次劝说下，祖母不再独立居住，实行轮换制，在大伯家居住一年，然后再到我家居住一年，直到她逝世前也是如此，确让祖母过了10多年幸福日子。
父亲是个宽容大度的人。从我记事起，从没见过他和大伯、大伯母一家争吵过。倒是母亲由于心直性急，有时为些小事和大伯母发生争吵，父亲见状便当和事佬，先批评母亲不对，然后向大伯母道歉。至于姑姑戴后桃一家，父亲见其子女4个，家庭困难，除通过关系帮助姑父胡隆荣解决了民办教师工作外，在经济上只要姑姑、姑父说没钱供子女上学了，父亲一定二话不说，给予他们坚决的支持和帮助。就此一点就足以说明，父亲是一个很看重兄弟姊妹感情的人
父亲是个讲究原则和正直无私的人。不论在三合小学、黄坪小学，还是在狮溪中学，损公济私的事，他从来不干。他从不嫌贫爱富，从不阿谀奉承，一生都保持着军人的优良作风。在学校任职期间，有的学生家长因缺钱，给孩子交不起学费，非常着急，就给父亲讲是否可以让孩子先读到书，然后备齐学费再交给学校。父亲说可以，并向财务室或学生班主任打招呼，或自己掏钱先垫上。父亲对教学是严谨的，要求教师要讲师德讲良心，认真育人，切莫误人子弟。父亲看到顽皮厌学的学生，经班主任老师多次教育不改的，他很生气，有时会体罚学生，所以学生们都很怕他，说他有“军阀作风”。但那些被他体罚甚至被煽耳光的学生，后来改正后都很有出息，所以很感谢他。父亲眼里是渗不得沙子的人。1959年夏，学校有位老师叫梁正治，将学校教师集体种的麦子，偷偷运了半背兜（大约50多斤）回家。此事有老师向父亲报告，父亲不得不把梁正治叫到办公室，考虑到他也不容易，就没往政府公安机关上报，只对他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并责成他把麦子背回来归还给学校。梁正治在父亲的严历批评教育下，只好认错并如数归还麦子。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事隔31年，梁正治成长为瓦房乡副乡长，我调瓦房乡任乡长后，他在工作上百般为难我，我始终找不到梁正治这样做的原因。直到1991年7月，副乡长曾祥瑞才悄悄告诉我，梁正治在工作上为难我，不是我的原因，是父亲当年责令他背回麦子归还三合小学的原因。我怕此事是曾祥瑞挑拨离间同志关系，便回家向父亲印证此事。父亲告诉我确有此事。当时我非常生气，认为梁正治太小家子气，父辈结下的怨恨，干吗向我寻求报复。后来，梁正治连续超生第二个孩子，按当时的政策规定，是要被开除工作籍的。但我没有这么做，在和乡党委书记梁昌智商量后，召开党委会，第一时间提出给予开除留用的建议，待表决通过后，我亲自写报告报区、县批准，使梁正治获得了从宽处理，一年后又恢复了梁正治的正式干部身份，从此，我和正治才抛开成见，坦诚相待，亲密无间。
父亲是个艰苦朴素的人。他在生活上 、工作上历来艰若朴素，追求节约勤俭。在生活困难时吃糠咽菜，穿补丁衣服从来没有怨言。在我和祥东工作后，在他生日或过节过年时，都要给他买两条好烟，或者买一套衣服一双皮鞋孝敬他，尽量让他欢心过好晚年生活，但他舍不得用舍不得穿。他见我们买的烟是高档的，便去烟店按一条名贵烟换两条便宜烟的标准，换便宜的烟来抽，衣服鞋袿就压箱底，根本不用穿。在他逝世后清理他的遗物时，还有五六套崭新衣服和好几双皮鞋从没见他穿过。这些遗物后来都付之一炬了。
1984年至1995年期间，父亲非常寂寞，情绪低落，时不时唉声叹气。我见状很同情，就向他建议再找个老伴过日子。他当时有顾虑，对我说怕戴祥东和戴祥美两兄妹不同意。我对他说我负责给他们做工作。后来在我的努力下，祥东弟和祥美妹都没意见。“幸福来敲门”。父母、儿女之间无私的大爱，诠释了人间真情！于是父亲于1995年底，与后妈梁昌贵组成新的家庭。父亲和后妈一起过了十多年，生活是十分幸福的，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父亲脸上充满着开心的笑容。谁料道在2006年3月21日夜，父亲在狮溪街上家中突患脑出血，后经我和祥东弟送到遵义医学院、桐梓县医院抢救治疗无效，于3月24日凌晨逝世，享年73载春秋……
父亲的乐观精神和不怕吃苦受累的精神和坚韧的品格，深深地镌刻在我心里，他不仅仅是我父亲，还是我人生道路上的灯塔，指引着我奋发前进……
“达者兼济天下”。父亲的一生，是光荣伟大的一生，他的人品魅力和人间口碑，是我们后代学习的楷模，但愿子孙后代能记住，在狮溪教育史册上，永远传颂着父亲的辉炳千秋的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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