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之绚烂——追忆高沙镇文联副主席刘大华
文/唐可省
在人生的旅途中,车水马龙,喧嚣如潮。有些人,与你匆匆擦肩,而后扬长而去,隐匿于浩瀚人海间;而有些人,在擦肩之际,与你同气相求,一起踏过一段段蜿蜒的路途,留存下,难忘的记忆……
——题记
一 相见恨晚
与刘大华的正式相识,始于高沙古镇网。那是2016年8月,高沙镇文联与高沙镇商会联手创办高沙古镇网,由我这个时任高沙镇文联主席亲自担任主管。高沙古镇网作为一个论坛,刚一开张,便有众多老乡注册发帖,其中一个注册名为“刘华”的用户格外活跃,发帖极为频繁,且对别人的每一个帖子几乎都认真评论。他发的帖子大多聚焦民生,触动人心,令人过目难忘。
我满心好奇,通过后台与之取得联系,这才知晓他的真实情况。他全名刘大华,来自高沙镇南泥村,在深圳一家大型工厂担任人力部经理,业余时间对新闻写作满怀执着热爱,对社会民生格外关注。身为调查新闻记者出身的我,瞬间感觉找到了知音,自此,我们成为好友,时常在新闻写作及其他方面交流意见与看法。
2017年5月的一天,我正在位于高沙镇金沙角的文联办公室办公,突然听到大门口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唐主席在吗?”
我抬眼望去,只见来人身形高大,足有一米八的个头,理着一个陆军头(平头)。他体态憨厚且稍胖,看上去十分魁梧,宛如一个高大的军人,更似一位威武的大将军降临一般。
“你是刘大华吗?” 我带着些许疑惑询问他。只因他与我心中那个以 “刘华” 为名的形象不太相符。
来人正是刘大华。他说此次回乡探亲,未提前告知我,想突然来访给我一个“惊喜”。
本以为这是我们的首次见面,没曾想他却笑着说:“嘿,其实我们早见过面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就开始搞新闻写作啦。九十年代初,我在县里还和你碰过几次面呢。1993年年底的一天,在洞口三中袁沙雁老师的推荐下,我特意找到你家。那时你正在主办蓼水潮文学社,还送了我几期《蓼水潮》文学报纸呢。”
我挠挠头,遗憾地回应道:“哎呀,真不好意思,我都记不起来了。”
两人相见恨晚。自这次正式认识后,我们的交往愈发频繁起来。
二 新闻责任
大华做事极为认真,性格直爽利落。他为人刚正不阿,对不公之事更是嫉恶如仇。他所发表的新闻稿和帖子,无一不凸显出他的鲜明个性——讲真话、关注民生、为百姓仗义执言。自 2017 年起,他在忙碌的工作之余,以兼职的形式先后加入华夏早报、中国早报、中国新报。
有一次我问他:“大华,你工作这么忙,为啥还这么拼命写新闻稿呀?”
他回答说:“我们得为老百姓说话呀,把真相告诉大家。”
他既发表了诸多正面宣传报道,也有不少带有监督内容的“负面”新闻稿,名声由此大振。2023年,因病回乡休养的他又兼职为中国网供稿,使他登上了一个更高的宣传平台。
大华心直口快,从不藏着掖着,犹如一个大孩子,真性情展露无遗。他常在论坛上阐述与他人不同的观点和建议,甚至为此与人争吵。
有一回,我们在讨论高黄路(高沙至黄桥的公路)这个社会热点话题,他站起身,情绪激动地说:“这事儿就得这么看,不能含糊。”我提出不同意见,他极为固执,坚持己见绝不退让,两人争得面红耳赤。
后来论坛停办,有了微信群,他依旧如此,在群里只要看到自认为不正确的内容,便会及时出面纠正。因此时常与群员争得不可开交,好几次被群主移出群。即便移出群,他若想到有补充内容,也会想方设法委托他人转发到群里去让争辩对手看到才放心。
由于一些带有“负面”内容的新闻稿不易发表,他便在红网、华声在线等五六家官方媒体化名注册,在读者来信栏目反映各类社会民生问题,涉及教育、环保、食品安全、卫生、交通等多个方面,并推动事情妥善解决。
我曾劝他:“大华,别这么较真,千万别情绪这么激动,多累呀。”
他却严肃地说:“这不是较真,这是一个新闻人的责任。”
三 大铁公鸡
大华有个缺点,那便是极为抠门。
在筹备高沙镇文联换届期间,因特殊情况,我和大华频繁前往县里办手续不下四十趟,其中有十多趟是乘坐他的二轮电动摩托车。
有一次,我忍不住抱怨:“大华,坐班车多舒服呀,干嘛老骑摩托。”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坐班车每人8元,到洞口车站还需坐公交2元,一人就得花费10元,来回便是20元,两人则要40元。若骑摩托车,充电不超过3度,花费不过一两元,一次可省30多元呢。”
我说:“都说教师会算账,比较抠门。我看你抠门天下第一。干脆我的名字可省送给你好了。”
坐摩托车次数多了,我发现高沙至洞口的公路存在一个普遍问题,即公路的机动车道与非机动车道(人行道)的分道线有落差,机动车道要高出几厘米。有次我特意带卷尺下车测量,竟发现许多地方落差达六七厘米高。
于是我每次都叮嘱大华:“千万别骑在分道线上,太危险了。”他满不在乎地说:“放心吧,我技术好着呢。我在深圳的时候就常骑单车和摩托车。安全骑龄至少30年以上。”
确实,他辞去深圳的职务决定回家休养时,他就将摩托车从深圳托运回家。后来去长沙上班时,又将摩托从家里托运去长沙。最后从长沙辞职回来时,又将摩托从长沙拖运回家。他将摩托车托运到长沙时,我在长沙现场送打油诗一首笑他:“一部摩托随身走,高沙长沙不分手。搬来搬去为了啥,为的就是省两角(‘角’高沙话读zhǒu)。”
高沙镇文联的同事们对此也深有体会。大华在文联担任副主席兼出纳,经费都经他之手。每当文联商议开支经费时,他总是第一个反对。必须开支时,他也会精打细算,寻找最省钱的办法。
有一次大家讨论工作餐标准,有人提议提高一点,大华立刻跳出来说:“不行,工作餐不能超过15元/人。”去县里办公事,不仅没有任何补助,连班车费他也基本不肯报销。他自己总是骑着摩托去洞口办事。
文联杨大庭主席有次问他:“天气这么热,骑摩托太辛苦。”他却回答:“虽辛苦,但能为文联省点钱。”
同事们对他又爱又恨,一边骂他是大铁公鸡,同时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称职的好管家。
有一次我打趣他:“大华,你这么抠,啥时候能大方一回呀。”他嘿嘿一笑说:“文联缺少经费,该省就得省,把钱花在刀刃上。”
四 嫉恶如仇
我与大华似乎八字不合,甚至相冲,常因观点不同而发生争吵。
比如,去年他要在高沙街上租房子住,我建议他在蓼水河边的柳山风光带附近租房,毕竟那边空气清新,价格也便宜,还有可供散步锻炼的场地,比较适合养生。但是,他却一意孤行,非要选择在闹市,在老电影院附近租住。
再如,他要买电脑,我建议他购买笔记本电脑,携带方便。但是,他偏偏买了台式电脑。
我们两人都很倔犟,互不相让,每次都吵得不可开交,甚至不欢而散。但唯有在对待高沙镇非法组织这件事上,我们观点完全一致、立场完全相同。
2019年4月,高沙镇出现一帮人,也成立了一个“高沙镇文联”,这与我正在运营的高沙镇文联形成对立局面。于是高沙镇出现了真假两个文联。虽然县民政局于当年7月就已将这帮人定性为非法组织,但他们势力庞大,上面有保护伞,又有经费支持,十分无法无天,依旧招兵买马顶风作案。不少文艺人迫于他们的势力和淫威,选择服从。当时大华因母亲去世在老家守丧,非法组织的头头亲自带人上门,邀大华入伙,并许以“高官厚禄”。大华严词拒绝,他说:“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不会做。”
我担忧地问他:“大华,你不怕他们报复吗?”他毅然决然地说:“怕啥,做人得讲正气,得有原则。”
对于我在外面流传的各种负面传言,作为新闻记者的大华都会在第一时间向我求证事实真相,对我也毫不客气地实施新闻监督。
有次,他表情严肃地问我:“请问,他们一直在指责你贪污高沙镇文联公款,你作何解释?”
我回答:“我不仅没有贪污高沙镇文联一分钱公款,相反,自己还倒贴了4万多元。这些都有账目和票据可查。”
又一次,他还是一脸严肃地问我:“请问,他们指责你在承办高沙古镇网时,高沙镇商会每年给你2万元经费,4年就有8万元,这8万元是你独吞了吧?”
我回答:“按照高沙镇商会当时的会议决议,每年是安排2万元经费给我。但至今我还没收到一分钱。高沙古镇网4年来建立和维护成本,都是我个人出钱倒贴。我现在应该为此网站倒贴了四五万元了。”
……
大华每次在认真向我求证了之后,又会多方求证,最后都证明是谣言。于是他一次又一次积极帮我在外面澄清事实真相,消除这些负面影响。有一次,他还伸出大拇指表扬我说:“可省,你创办运营蓼水潮文学社倒贴,创办运营高沙镇文联倒贴,创办运营高沙古镇网倒贴。原来你是拿自己的钱在高沙做文化公益事业啊!”
大华十分鼓励并支持我与非法组织进行坚决斗争。他对我说:“如果我们不与非法组织斗争,家乡的社会风气会更加败坏,坏人会更加猖狂,好人则会更加委屈受欺。”当我在2023年取得维权胜利时,他高兴得像个孩子,建议我放花炮庆祝,并立马着手协助我进行文联换届事宜。但高兴之余,他认为非法组织的根源不在高沙,主谋者和保护伞是县文联的时任负责人。
他忧心忡忡且情绪激动地说:“当官的违法犯罪如果不受任何惩罚,没有付出一点成本,老百姓以后还如何敢相信政府、相信党?”因此他建议我持续维权。
大华就是这样,对坏人坏事如同对仇敌一样憎恨。
五 壮士暮年
2016年初次见面,我便察觉他身体欠佳。他说是心衰,时常呼吸急促、乏力,一年中总要回洞口中医院疗养一段时间。后来回来疗养的次数越来越多,到2020年下半年,他不得不辞去广东的职务,回家静养。2021年上半年,我在长沙上班,他觉得身体恢复了一些,便在长沙一家工厂找了个人力经理的职务做。两人在长沙又作伴了。但他做了不到一年,症状加重,下肢水肿严重,身体吃不消,只好回家长期静养。至此,他已基本成为重度心衰患者,一年差不多有半年时间在县中医院住院。去年过年,他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有次下肢水肿无法消退,还去了长沙湘雅医院治疗。
我心疼地对他说:“大华,你可得好好保重身体呀。”他却乐观地回应:“没事,我这身体就这样。不该来的不会来,该来的总会来。”
医生介绍,心衰患者5年死亡率达50%,重度心衰患者1年死亡率可达50%。看大华的情况,他生命危在旦夕。
9月19日清晨6点55分,久病缠身的大华因病医治无效去世。9月20日,刘大华先生吊唁仪式在大华南泥村的老家举行。南泥村党支部刘谋铁书记主持仪式。华夏早报、中国早报、中国新报、高沙镇文化站、南泥村委会、高沙镇文联、洞口县村播网红协会等相关单位和个人敬献了花圈。吊唁仪式上,各位讲话的领导和嘉宾对大华作了高度评价。
我含泪为大华撰写了一副挽联:
笔走新闻战线,大作数千传世界,执着探求真相,邵阳洞口添功誉;
情钟文艺平台,赤心一片泽家乡,竭诚奉献才华,古镇南泥树口碑。
大华生于高沙镇南泥村,自小对写作满怀热忱。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他就开始发表新闻作品。他性格随和、乐观,喜爱谈古论今,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离去,让我们深感惋惜。
大华一生忠于新闻事业,笔耕不辍,在中央、省、市媒体发表了数千篇报道。每一篇报道都饱含着他对真相的执着追求以及对社会的深切关怀,为宣传洞口、高沙立下汗马功劳,也为家乡南泥村的对外宣传付出了心血。
他在华夏早报社、中国早报社、中国新报社、中国网等媒体任职时,以高度的热情和责任感,为报社、网媒的发展贡献了青春年华,曾多次获得“优秀记者奖”。他在担任高沙镇文联副主席期间,全心全意为高沙的文艺事业发展贡献力量,文联开展活动时,总能看到他那忙碌而高大的身影。在洞口县村播网红协会担任媒体事业部副部长期间,他更是恪尽职守,为各项工作的宣传尽心尽力。他的每一份努力和付出,都值得尊敬。
大华虽已远去,但他的身影仿佛还在我们眼前,他嫉恶如仇为社会民生呼唤呐喊的精神、伏案写作的专注、为文艺奔走的热忱令人难忘。他的一生,正如那绚烂夏花,绽放出了最璀璨的光芒。亲爱的大华,你将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写于2024年9月22日
作者唐可省,洞口县高沙镇人,洞口县高沙镇文联创会主席、名誉主席,洞口县蓼水潮文艺社主席,曾在羊城晚报社、广州出版社、中国网等媒体担任编辑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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